第61章 逮到

“可恶！难道是本土妖怪吗？”

极为珍惜精神力来源的芙蕾雅舍不得随意耗费力量，但也几乎猜中了事实。

“呵呵～也许吧。”安可倒是无所谓。

不过，他也没有使用精神扫描。因为通过空气的振动，超脑已经顺着方位计算出了回响之声的来源，所以对方在其眼里几乎等同于不设防。

（山巅之上本没有路，但我们近乎无视了中途的障碍，而且走的太快，却是不小心漫步到了山中幽谷。这里的地段，正好构成了回音的所有要素，我几乎要猜到那是什么了。）

“在那里。”芙蕾给出了指向标记。

“别躲啦——！我们都看到你了！”芙蕾雅再次冲着对方大喊：“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要立刻去找你了哟！”

经过最初的懵逼后，芙蕾雅也反应过来，然后立刻动用手段轻松定位到了对方。

“不，不会吧？！”山中的妖怪一阵惊慌，过了一会儿，才勉强保证自己不再露出破绽，只是假装无法理解对方话中的含义，继续模仿到：“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要立刻去找你了哟！”

“......”芙蕾雅顿时翻了个白眼：“笨蛋妖怪！你就是那个在洞穴中躲着的家伙，对吧？”

“噫！！！”

妖怪收集愉快的气息不成，却反过来把自己吓到了，但事关生死存亡，决不能轻易退走！毕竟这是一只山彦啊，其之一族尤以回响生灵高呼的话语声而得名。

它们久居山中，每当游人因为山上的美景而踏入这里，都会趁机发出回响以博取微不足道的信仰。说起来，山彦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然而普通人一般都不会轻易踏入深山老林，如果不是三人恰好闯入，而且话语间带着欢快的气氛，恐怕过不了多久也只能离开这里另觅生路了。

面对她们汹涌的气势，山彦忍着逃跑的欲望再次鼓动妖力：“笨蛋妖怪！你就是那个在洞穴中躲着的家伙，对吧？”

这段话除了被妖力加持，还有山中的地形因素影响，使得声音一直回荡于幽谷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不管了，我一定要抓到这只妖怪！”芙蕾雅捏着拳头，虽然听不见指关节噼啪的响声，但从她的神色也能猜出，这一定是下了决心。

“不管了，我一定要抓到这只妖怪！”

“没活了是吧！”

“没活了是吧！”

“别给我没完没了啊！”

“别给我没完没了啊！”

“呀嘞呀嘞，真是个笨蛋。”安可轻抚额头，一脸无奈：“而且笨蛋还说别人是笨蛋。”

“我感到了羞耻。”芙蕾的猫猫头也跟着摆出了捂脸的动作：“但凡妹妹稍微观察一下就知道，只要声音的分贝低于一定程度，回音也就自然失效了。”

“谁说不是呢，毕竟对方可是山彦啊。”安可为对方的智商感到捉急，明明已经给了她新的计算机作为弥补，却依旧不见起效。

难道智商这东西真是天生的吗？

莫非机械生物也有智商一说？这些智能体难道不是依靠计算能力比个高低么......

安可无力吐槽。

事实上，觉醒的机械生物区别于普通的仿生人，她们能够感受到真正的情感，而不是运算逻辑所模拟出来的外在表现。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机械生物。

“不，我觉得这跟主体你给的预期有关系。”芙蕾若有所指。

两人没有去管大呼小叫的芙蕾雅与山彦，而是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等等，你是指......？”

“想的没错哦。由于你还存在着，由于这个世界非常和平，由于……总之，她正在努力回应主体的期待，以变得符合相应的性格。”

“抱歉，我不该时常调侃她是笨蛋来着。”安可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到一阵愧疚。

“没事，我也经常说。”

“啊这。”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同时笑出声：

“笨蛋！”

“我都听见啦！！！”

远处的芙蕾雅脸色一阵涨红，飘在空中的意识体一闪一闪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都听见啦！！！”

山彦的回响如期而至。

“别喊了。”芙蕾雅羞耻不已，忍不住小声抱怨：“唉，我还真是命苦哇......”

山彦的妖怪成功了，其从对方的情绪中接受到了羞涩的情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微薄的力量。

这种手段近乎窃取。

“主体，你注意到了吗？”猫猫头表情旁边出现了一个感叹号，芙蕾如是说。

“是的。”安可撩起眉头，说：“我很确信它是浅信状态的一种，而且该阶段基本无害。”

以这个世界的普遍常识来说，信仰过程分为挑起情绪的浅信、根深蒂固的深信、付诸行动的狂信……以及知行如一的圣灵。

也许信者在面对其它事物时，总会变得狡黠、多疑、圆滑等，但当他们面对神灵序列时，却无法明着背叛信仰。

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而信徒贡献信仰的过程嘛……其实就像前面说的那样，通过在生活中进行具有某种仪式感的行为，神明或类似于神明的家伙就能以此获得相应的力量。

不论最终缔造成功的信仰之力是积极向上的，还是恐怖骇人的，无论正面或负面，对于祂们来说都是可用之材。

以安可的见识，山中的山彦妖怪就是利用了芙蕾雅的高兴、羞耻等偏向愉快的心情，而一旦与之产生了物理意义上的联动，那么这场浅信仪式就算是成了。

芙蕾雅其实什么也没损失，但她的确贡献并回应了对方一波来自于自身灵魂上的情感。

这就是信仰。

“啊！”山彦妖怪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出四种不同的气息，它们出现的一瞬间便快速转变成漆黑之色……就是这些东西给予了对方宛如凌迟一般的极刑，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话......

山彦的惨叫声没有逃过三人的感知。

“我去去就来。”芙蕾雅快速说了一句。

嗡——！唰！

宛如一道火箭窜过...不，比那更快！

她的意识体伸出手，用魔力系统临时构建了一套小型化的空间引擎，装置启动后，须臾间便在原地打开了一圈可控的翘曲时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整个人就瞬间失去了踪影。

“......”安可看得嘴角抽搐不止。

“至于么？”芙蕾同样无语。她看的清楚，妹妹这是绕过空间阻隔，直接跳跃并撞了过去。

在她们交流过的数据中，这一招本质上是模拟了帝国海军舰队曲率引擎的结果，原理简单得很。妹妹称之为『虫洞迁跃之简约线条版』。

芙蕾当时听得只想挠头，虫洞迁跃与曲率时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根本就不搭噶。

前者会把两地空间点强行贯通，而后者则是单纯地让空间推着走。不过，比起纯粹的物理能量推动，以超凡力量为之点火时却要方便的多。

这场实验也证明了一种差异，其各种特性无不说明超凡力量的利用效率远比一般仪器对于能量的利用率要高，哪怕使用者仅仅只是普通人。

“走吧，我们过去。”安可看了眼山体上被曲率泡侵蚀过后所留下来的的负能量奇异物质，然后又是嘴角一抽。

这些负能量正不断地腐蚀与中和着山岩、草木和积雪，而且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倒霉孩子！”幽浮悬浮在安可肩膀上，屏幕中的表情猫猫头脑门挂着一阵黑线。芙蕾真的很少拿某个东西没办法，但如今妹妹算一个。

两人沿着笔直、漆黑且光滑的路面前行，一路走过，也顺带将这些物质收集起来。

“用灵梦的话说，这样就能避免这座山体产生异变了呢，呵呵～”安可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默默帮着收拾首尾——他从来都不会对家庭成员发火。

“你呀，这样惯着妹妹真的好吗？”芙蕾有些酸溜溜的，“虽然我根本就不在意山体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也深知随便泄露力量是不好的……这样做，以后肯定会招至灾祸的！”

（你还知道呀？先前在大海上你可不是这么做的！貌似更加过火？简直五十步笑百步了......）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安可暗自腹诽，脸上却表露出自信和从容：“在我倒下之前，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呃...真好呢。”

“放心，我对你也一样。”

“切，鬼才信。”

“喂喂喂，毕竟他也是我啊，我和他的性格好歹差不多，保护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芙蕾闻言忍不住心中一酸。是啊，他与她之前的主体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对灵魂的掌控力也处于一人一半的状态，除了分开之后的经历有些许差异外，几乎能算作同一个体。

“但是啊，哪怕你与他完全相同，但他毕竟乃独自闪耀的个体呀……唯有这点不能放手！”

“也许吧。”安可深感无奈。

或许，这就是堪比恋人之间山盟海誓的羁绊？对方的感情确实忠贞，可能许多细节都可以被忽略，但唯独在这一点上，她却意外的坚守。

“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答应他了，以后会保护你的。”安可认真道。

这段由曲率引擎挤压而成的镂空且奇异的山洞之旅并不长，但两人的交心却无比深刻。

其间的话语恰如两个不同世界线的问答，也是两个相似却不同的人的碰撞。虽然他们的所有体征信息都切实地融合在了一起，但唯独无法让人忽视各自对世界造成的影响。

所谓芙蕾的执念，大抵就是造物与造物者之间的情感寄托吧——就像亲手打造了一架手风琴一样，彼时彼刻，人与物之间的关系根本无法用其它任何东西衡量。更何况，她是有灵之物，哪怕造物者因意外逝去，也没有更易思念之情。

确实，这份心意无论如何都不该被辜负。

“芙蕾，你的确是优秀的女孩儿。”安可回以浅浅的微笑：“你是对的，我被你说服了。”

“说到底，这究竟算不算一种执念呢？”芙蕾小声地喃喃自语：“毕竟...你也是他啊！如果说我对你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舍不得离开呢？”

芙蕾反省着自己。

虽说她总是嘲笑自家妹妹的天真，吐槽她的智商、时常口称对方为笨蛋什么的，但终究也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觉醒智能体，想必她对主体的感情也不会输于自己吧......

“别想那么多，让我们加快速度吧，我估计芙蕾雅又闯祸了。”

“也好。”芙蕾同意了，“我那蠢妹妹确实总会干出一些令人手足无措的事。”

两人结束了临时的交心之举。

他们加快速度，甚至额外动用了一些力量。

宛如浮光掠影一般，安可带着肩上的幽浮装置一路极速穿行，下一秒，他们便到达了山彦的藏匿地点——那是一处位于半山腰上、光滑雪壁中的隐秘洞窟，一位绿发绿瞳的女孩正跪坐在场地中央，神色缀泣。

“嘤嘤嘤......”

女孩双手掩面，鼻息粗重，口中呜咽不语。

“妹妹，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芙蕾甩开前面的思念情绪，口中打趣。

“什么呀！就算你是姐姐，也不能随便污蔑好人！”芙蕾雅顿时别扭起来：“要不是我，她早没了！你们反而还要庆幸我及时赶到才对！”

“哦…是吗？”

“那当然！这只山彦未经他人同意，适才是被充当我意识核心的神格反噬了。”

“这么说，怪她自己倒霉咯？”安可歪着头问。

“那可不！嘻嘻，还好咱无比机敏！”芙蕾雅骄傲的扬起脖颈：“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她称我一声恩人也不为过吧！”

芙蕾点头：“不为过。”

安可指着地上的女孩，忍不住问：“那她为何如此？”

“哎哟，难道你们没看到吗？”芙蕾雅这句话意在指精神力扫描，“一恢复就吓傻了呗！我才刚说话，她就开始哭泣，我能怎么办？”

“不，我们当时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安可拿出一团负能量，脸上没好气的样子，“看看你干的好事，竟然直接在星球地表启动曲率引擎，可真有你的！”

“建议在三千米高空再启动。”芙蕾冷静的补刀：“这样做，自毁的概率会降低至一成。”

她说了个冷笑话。

“这个嘛……哎嘿嘿，这不是着急嘛！”芙蕾雅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害羞起来：“我现在又没有肉体，主体也没给我空间法血脉的参数，上哪去使用安全的力量？”

“就你理由多！”安可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叫我帮忙？”

“笨蛋。”芙蕾轻哼一声。

“哇——！今天究竟吹了什么风啊？”芙蕾雅一脸不忿：“居然一直联合起来欺负我！”

“真是个笨蛋。”安可收回了负能量，走上前双手搭在芙蕾雅身上，“下次不要这么冒失了好吗？如果能多依赖一些，我会很高兴的。”

接着，两人对视了一眼。

“唔，我知道了。”芙蕾雅悻悻点头，脸上隐现一抹后怕。

幽谷响子

山彦，回响万物之声的妖怪。

图片来源于网络，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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