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漂泊无定

孤独的旅途，漫漫无期。

人们习惯了现有的生活，变得不再如离别之时那般怀念。

帝国历1209年，那些与安可同辈且无力突破天人大限的老家伙们也都阖然长逝，而他的几位妻子也不例外。

为了保住爱妻的生命，安可动用了一切手段，到最后依旧只能借助安娜的自在法才勉强保住她们。他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自在法——生死界，由于它的存在让意识模糊了时间，而灵魂消散的命运才得以终止。

其内部时间近乎完全停止。

玛茵和娜可进入了其中，她们的身体与灵魂从此与安可绑定，直到他找到新的令她们重生的方式，否则会永久地沉睡下去。

她们近乎维持着不生不死的状态。

除此以外，他还在有意识地收集有价值的帝国之民的意识体，借助意识锚定灵魂并且相互影响的特性，他们终有一天能够获得重生。

其中包括大限已至的艾斯德斯一家，安娜的助手希尔小姐，帝国的老将布兰德以及更多的贡献卓著者。

“可惜，要不是我的承载力有限，恨不能全部收集，包括那些平民百姓。”

因为每个人的自在法都只属于自己且无法复制，所以他的能够欺骗生死的技术也无法传播出去。

他所能做的，只是保住他们的意识不散，而灵魂也因此得以保留。

虽然现在的帝国没能力拯救，但兴许未来可以，保住了意识体就保留了一丝希望。

“唉，几个吵吵闹闹的家伙突然不在了，真叫人不习惯。”赤瞳作为她们的姐姐，此时难免有些黯然神伤。如果最后他失败了，那么生死界也难以保全众人性命。

“一定要坚持下去！人类的前方充满了黑暗和陷阱，唯有披荆斩棘才能继续前行。”安娜勉强笑着安慰。她也很难过，看到家里熟悉的一切，不禁睹物思人，过去的回忆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涌来。

......

帝国历1267年，人类留在太阳系外围的侦测器观测到了太阳的超新星爆发，这意味着灭世危机即将追上地球，众位星神不得不再次从沉眠中醒来。

还好天星已经流浪得足够远，短时间内，太阳的超新星爆发也无法影响到人类，但如何度过必将毁灭银河的末日涟漪又成了当下难题，安可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天识感应如何？”心漪问道。

安可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对方一脸疲惫，其祂几位也无甚活力。他心下了然，为了保住天星，星神已经提前集结了本源，失去力量的祂们就好像缺水的鱼儿。

“不好说。也许要很久，也许在下一刻。”安可知道天识并没有预知功能，因此竭力掩饰着：“不是我打击各位，谁也不能忽视它是否只有一波冲击，就算挡下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祂们尽皆颔首。

（比起上次，这一次的本源非常充沛，而且还没有恒星的威胁。天星启程前我还特意选取了无星区方向，这条路上四面八方都是真空地带，大概率是能撑过去的。）

他一直在动用超脑进行测算，包括上一周目的经验也被极尽分析，但实际如何还得硬碰硬之后才能见分晓。

......

一个人类观测不到的地方。

灭世之力的残渣一直蚕食着宇宙，两个高级文明早已不知所踪，他们双方仅仅只露了一面，其留下的余波就毁灭了宇宙中的绝大部分地区，而剩下的还在继续。

被人类称作灭世之力的东西，实际上只是八级文明用来铺场的最基础的武器，对他们来说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但是对其他文明而言，它们不仅隐秘，而且致命。但凡见过它的文明，最终没有一个能够幸存下来。

要不是人类文明有精神力和心灵屏障，恐怕下场与那些早已湮灭的家伙没什么两样。

帝国历1268年。

灭世涟漪匆匆扫过旅行中的天星，星神们耗尽力气，甚至借用了人类的精神底蕴才堪堪抵御。光是一刹那的接触中，依照妮露为主导的心灵护盾就以每秒几百层的速度消减，不消一分钟，她所集合起来的精神力本源就已见底，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天星活下来了！

这股毁灭之力在嚯嚯了人类之后，又以极速掠向银心，最终造就了整个银河系的崩溃，紧接着它们又转向下一个星系。

从宇宙的微波背景观察就能发现，它们几乎是四处开花。这意味着灭世之力将会一直扫荡宇宙，直到再也无法诞生恒星系统。而每当涟漪经过天星，都是对人类的一次终极考验。

如此这般，一直过去了几百年。

到最后，世界终于完全寂灭了，宇宙星空……不，没什么宇宙了，此地只剩下虚空！

寂静无声又黑暗的虚空静谧得吓人，那之中，人类再也看不见除天星以外的任何天体。

群星黯灭，文明失色！

宇宙崩毁，生命不存！

就算人类最尖端的科技从未停歇过，也无法搜寻到哪怕一个具有辐射意义的物质存在。

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天星，只剩下人类了。

人类帝国再也不用担心外星威胁，甚至再也不用担心环保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其它地方可供殖民了，如果不保护好天星的环境，人类最终会自取灭亡！

此时此刻，极具现实意义的，帝国颁布了史上最严苛的环保法，并且通过了对星球资源进行最为细微的管理法案。

私自破坏公物的帝国子民将被视作反人类，这种人会被直接判处死刑。

人们当然为之抗议，其中犹以自由派的残渣抗议得最狠，可惜……无甚效果。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没了支持者，以至于闹了月余时间后终于消停下来。到了此时，人们才深深地感到悲切和孤独。

“世界都这样了，还不准人们想个法子娱乐一下么！”

“反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混一天是一天。”

“加入光荣的秩序派吧，我们将会为您安排精确到秒的生活方式，在保证健康作息的同时，也使您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

“哦～我好悲伤！”

“顺其自然，兄弟。”

“上上楼，觉得悲伤的话何不跟我来一场激情的对战？我保证帮你爽起来！”

“滚开啊！像你这种充满滑稽的多重性别者能不能死远点！”

新时代的公民比过去更加开放。成也科技败也科技，人们生活在各项服务都无比便捷的时代，这使得大部分人更加缺乏耐心和坚持。

放到百年前，有关于官方的各种影响巨大的安排如果不闹上几年，就别想安然无恙。人们必不会让当地的执政官毫无心理负担地执行下去。

“我祖上也长期抗议过类似问题，你不能让我就此轻易放弃，不然多么愧对于祖宗？”

得益于科技与魔法的昌盛，帝国公修的全民族谱已经能追溯到祖宗十八代往上。

祖上干过什么缺德事都被记录在案，若是网民互相对喷，那真得好好掂量一下对方的祖籍了，万一两家曾经联姻，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把自己也骂进去，那就显得非常丢人了。

“咱可是传统婚姻的支持者！”

“得了吧！这都什么时代了，宇宙都灭亡了还搁那硬装！”

“你这家伙......”

“快别再提这一茬了，难道真想被砍头吗？话说回来，天幕的外层环境倒是值得我们研究一番，我听说它变得与过去不一样了。”

“真的假的？”

“+1，同问。”

“是真的！咱表哥曾谈及此事。他说：『外边变化很大，甚至既危险又安全。没有射线、没有各种辐射，就连温度都跑不出体表以外的地方，人们只需穿戴好供氧设备即可，然而比起那些感受明显的变化，一些微小的、物理常数的改变却更加难以察觉』。这听起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哇哦～酷！”

“决定了，下一周我要申请轮休。”

“不是吧，你们真要上去？随便体验一下他人的通感旅程不就完了，何必冒险？”

“切，我看你是真不懂啊！这种事情必须亲自体验才有感觉，别人的总有隔阂。”

“有理，我说不过你。”

“你们到底来不来？”

“来！肯定来！”

“好家伙，算我一个！”

“你都这么说了，不去不是人！”

“好兄弟！”

“那是。”

“组团带上我啊！”

......

天星之外的变化确实大，甚至让人有些认不出来了——自从宇宙归寂，空间中的物理常数就变得极为陌生，人们耗费了许多周折才重新理解它们，那真是一段痛苦但有趣的过程。

其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新的知识，也变相地告诉了人们关于真理的异同性。

鉴于类似的经历，帝国甚至修改了固有的教学系统和知识文献，将过去的旧规则与现在的新规则做了改进，使得它们能够和现有的知识互相转换，减少学者们研究的难度。

如果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景，人们起码不会再手忙脚乱了。

还好天幕系统具有自适应性，它被无数超微魔法阵所附魔，而组成天幕的材料物质也具备着良好的导能性质，正因如此，天星才不至于在接触到新规则时被它所毁灭。

要知道，那可不是小事！

一旦构成最细微物质的规则变了，那么现有的一切科技都不再具备可靠性。稍微想一想吧，汽车会突然熄火，飞机会突然爆炸，就连坚固耐用的战舰也会突然解体，而人类的身体如何能与它们相比？

这些后果，无论哪种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而直到帝国派遣了各类专家，用专业工具研究过虚空的性质之后，民间才得以明白一些基础的东西——至少他们知道，现在的天幕外层是无害的、可供观赏游玩的。

当然，帝国的民间也不是没有能人。

有人实际体验过后，甚至在地表重新模拟了天幕的外层环境，然后以此牟利。

自从黑暗降临，帝国上下严格奉行配给制度，天星上的一切物质都被严格管理着，甚至包括每个人身上的细菌。

帝国的科学家们妄想实现完全的供给和支出循环，以此控制天星的存在方式并使之尽可能地长久下去。

虽然人们都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拿普通人来说，一些额外的经济收入确实能相对地提高官方规定发放的物资供给量。

光是这一点就打破了科学家们设下的限制，他们想要控制一切，但皇帝这一次没有准许，帝国民众也都投了反对票。

也许自由派在明面上消失了，但人们心中终究还是渴望它的，而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会反抗。

当然，皇帝下达的政策被理解得很透彻，其实用钱能换到的东西并不多，值此特殊时期，经济的作用正在大幅度下滑。

“但这不妨碍我到网上炫耀啊。”以此牟利的家伙们给出如是理由。

大体上，帝国对这种行为是表示支持的。

毕竟总得有人去探索，哪怕外在表现结果为游乐性质、哪怕只是勾起人们的一丝好奇，这也足以为未来的真正的科学种子埋下萌芽。

事实上，自从最初的星辰融合为一变成天星后，人类中的大部分就返回到天星居住了。

截止目前为止，人类的总数一直维持在百亿规模，即便如此，仍没有填满天星的各大洲。天星比之过去的地星要大得多，大得离谱！就是再塞下千亿人都显得游刃有余。

而与人类同台竞技的，还有已经壮大并四处繁衍生息的动物和植物，包括无所不在的微生物与病毒之类的。

它们以激活超凡血脉而减小生存压力，在时间过去如此久的情况下，其早已散布得到处都是，数也不清。这些生物实在太多了，为星神提供的精神力量也不比人类差到哪去，以至于祂们都在有意推动。星神的意志漫行于天星之上，祂们……才是真正的生命主宰。

对于安妮的魔法，十二位星神都默许了，也正因如此才使它变得无所不在，甚至演变成了天星物种所独有的超凡力量。

不管是哪种生物，只要出生地在天星，那么它们就都有机会激活符文之力来反击自身的天敌，如果运气绝佳，还能构建出魔力系统用以壮大自身的族群。

要是猎人们独自打猎时，因疏忽而忘记带上高科技装备，没准儿也会阴沟里翻船。

总体来说，自然界的生物链都在星神的记录中，而人类中也有各类学者在研究分支上对此有所涉猎，不管它们如何进化，总也是逃不出镇压的，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帝国还专门为此建造了中央数据库。既然人类都被严格限制着，那么自然界的生物也当然没有被放过的道理。

由于环境所限，如今的帝国可能走不出天星了，故而自然界的生物一定会迎来人类的频繁折腾，各种意义上。

就是处于这种情况下，天星也还在持续向前，虽然不知帝国未来的道路驶向何方，但星球会一直带着人类前行。

谁也不知道虚空之中存在着什么，而人类的帝国又能延续多少年？一切的一切，都被浓雾所遮挡，就连妮露的星体阵列也没法预测。

人们会就此走向末路吗？

帝国的晨曦又在何方？

生命短暂而虚空无尽，人类将被终结于此吗？

希望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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