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离乡游子

“大地熊熊燃烧，太阳灰飞烟灭……弹指间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而星空也为之黯淡。”安可正讲述着必将到来的末日预言。

这是一次不为外人所知的聚会，而在场的人都在认真倾听。没人质疑他是怎么知道的，更没有人会往他死而复生的方向思考，一切都能归于天识的神奇和它自带的特殊感应。

“那是，什么？”妮露知道宇宙有生灭之危，但她不明白对方描述的场景与之有何关联。莫非……是一种相关的暗示？

如果安可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会苦笑吧。说到底，是时空源点的存在太过神秘了。

“不知道。但我知道，它是能毁灭一切的力量。”他没有透露太多，只能以故事的形式将上一个轮回的历史悉数告知，包括在场的诸位星神在内，他希望祂们能有个心理准备。

“遥想吾诞生至今，如不能永耀世间，亦能与宇宙同葬，这般来看还算不错。”一尊仿佛永远带着悲戚的星神之化身如此长叹。

她穿着一身蔷薇色礼服，头上戴着凄白的羽冠，曾为死星之女神。

“......”

“妹妹何必如此，眼下还有希望。”

“活着就有希望。”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众位星神化身纷纷表达了各自的看法，祂们有的悲观、有的洒脱，还有的则极力维护着生命的价值。

如果有可能，当然没人愿意被迫陨落。

只是祂们觉醒得太晚，力量也太过弱小，故而只能哀叹自身的无力。众位星神的心里都明白，哪怕力量再强大也无法抵御破灭宇宙的力量，此乃祂们必经的命数。

“好了！大家先别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灾难提前到来的原因。”心漪作为大姐站出来发话了，虽然她的个子不高，但话语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变量太多，难以测算。”

“不，我大概知道原因了。”结合灭世之力突然出现的位置，安可心有所悟。

“夫君知道？”

“也许是恒星系统的变动。”

“哦？理由呢？”心漪睁大眼睛看过去，她身形一跃便轻松地来到他旁边。

“理由有四。”安可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第一，天心感应其最初降临之地为第三代环太阳空间站的能量枢纽旁；第二，整个太阳系的熵正不断趋近平稳值；第三，我有足够理由怀疑我们正处在它们的视线内；第四，这是一个概率不为零的猜测，如果没有别的猜想，那么可以先验证我的。”

“它们……难道不是它？”

安可惊讶地看向心漪，没想到对方的心思如此灵敏，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

“不错，它必然有一个缔造者。”

“也许，抽空太阳能量的行为颠覆了它们毁灭宇宙的意图？”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你自己都不信。”

“唉。”

一番口舌之争后，祂们都沉默了，只剩下各自推演的静默状态。

因为星神并不怀疑天识带来的感应是虚假的，也从不小觑安可救世的决心，所以祂们顺着他的猜测推演后，发现确实有很大概率提前招来灭世危机。

“它如何毁灭世界？”还是心漪，她第一个发问了。

“天识回馈的感觉类似于『解构』、『溃散』和『污染』，但具体原理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想要毁灭一个宇宙，按照愚人的想法，那需要一个比宇宙更大的东西去充当工具，然而这不现实。”妮露认真分析到：“毕竟有个词语叫做蝴蝶效应。”

“没错，就算身为顶级文明，也不可能拿得出比宇宙还庞大的武器了吧？也许是利用了某种漏洞，又或者修改了基础法则导致连锁反应。”心漪接上话茬，“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宇宙的一切。”

最初的最初，在救世计划被制定以前，就是安可的天识勾勒出了灭世感应图——那是一片混混沌沌的模糊景象，从中依稀能看到有两个强大的文明正向着彼此发动战争。

“他们真要在乎，就不会丢出那种东西了，别让吾在未来碰到他们！”

“妹妹，你冷静点。”

“说大话，你又打不过对方。”

“先活下来再说吧，还想报仇？做梦呢！”

“算我一个！等吾找到他们，一定要将之千刀万剐！”

“......你俩是想要笑死大家，然后好继承我们的本源？”

“能不能少说两句风凉话？”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由于星神的化身都比本体少了一份威严和神圣感，多了些凡俗气息，因此她们偶尔也会为琐事而相互争吵。

妮露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差点打起来的家伙们，但此刻她极为心累，于是自顾自投入安可的怀抱：“这些姐妹，个个都让我不省心。”

安可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却没有接她的话茬，他说：“想要制造太阳系大小的幻术结界明显不现实，而我们也绝不会停止抽取太阳的能量。如此一来，就只能想办法研究出隔绝窥视的方法，先打掉它的眼睛。”

虽说星神的力量都不高，但他一点也不敢妄自尊大，更别说插手祂们之间的内部矛盾了，指不定以后被穿小鞋。

“用能量封印术，如何？”心漪又踏着小碎步跳将过来，她只是望向安可，无视了他怀里的家伙。

“管不了太阳系还管不住太阳？只要借助太阳池补齐缺失的、应当自然流逝的能量，一边抽取太阳之力，一边模拟正常环境......”

剩下的她没说完，但大家都懂。

“值得一试。”安可点点头，然而下一秒他又立刻否决：““不，不用试了，这个方法不行。”

“？”x12

在场的星神都疑惑了，怎么一会儿可以，一会儿又不行了？

突然，心漪想到什么，她道：“莫非……天识感应又发作了？”

“发，发作......”虽然安可很想纠正她的用词不当，但现在不是顾及那么多的时候。

他之所以表现得前后矛盾，正是因为他再次经历了时间轮回。

从他说可以一试之后，众人便为此不断努力着。可惜，能量封印术使得毁灭打击更加提前，当它失去太阳感知的一瞬间，那股毁灭涟漪就到来了！就好像……它是与恒星联动的！

哪怕太阳仅有一瞬间断开与环境的链接，也依旧招来了末日。

“隔绝太阳、抽取太阳的能量，二者都行不通，可以确定灭世之力与恒星系统绑定着，不！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它会被恒星系统的异常所吸引！”

“那它一定无处不在！”心漪笃定。

然而就算如此，哪怕任由祂们猜测，也依旧难以窥见其真容。

星神的逻辑比人类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的一些讨论内容不乏离谱的行为，就连安可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心漪叹了口气，眼看姐妹们没有一个靠谱的，最后只能说自己的见解：“假设我正在与二妹掐架……如果陷入劣势，那我肯定会不讲武德，以己之矛攻彼之短是肯定的。不仅如此，我还要塑造对应的环境，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灭世之力毁灭宇宙仅仅只是附带，收集更多的能量才是它最主要的功能？”

“不无可能。”

“大姐，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会与你掐架！”

“呵呵，笑死。”

“啧，乐子人又开始装起来了。”

眼看祂们又开始互相损了起来，妮露扶了扶额头：“姐妹们，你们已经被人类的身体影响到了正常的判断，如果再这样，那我们只能去星球的本源空间才能交流了。”

“......”

祂们停了下来。

许久，其中一位较为中立的女神才抱怨到：“这么一想就实在太令人沮丧了，人家或许根本没空理会挣扎于生死线上的我们。”

另一位跟着接话：“换位思考的话，我确实会想着侵吞宇宙中的一切力量，并用它压倒敌人。只是……为何我们没有碰到别的灭世力量？它们之间的战争不该相互争夺吗？”

“是啊，真奇怪！”

安可心中微震，他其实也有同样的结论，只不过这个结论他无法说出口。字面意思，推测该结论的原因之一将会涉及到时之投影，而时之投影会涉及到时空源点。

不管称它为【时空源点】，还是【作弊器】，又或者【有个东西】之类的，凡是表述其体内神秘圆点的概念的行为，都将变得无法与外人述说。

就是用纸笔记录、精神力存储也照样不行，哪怕强行与他人通感，也只会被扭曲成混沌不清的模样。

早些年他还想对现在的家人保密来着，因为当初并不熟，直到后来敞开心扉，他想告知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嘴巴会莫名变得沉默。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了，时空源点的等级一定很高，高到离谱！他甚至还尝试过用气运书写，然而依旧失败了。

“这个推测值得验证。”想到此，安可松缓了眉头，不再纠结的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话音刚落，众位星神突然一齐转过头盯着他，把他看的瘆得慌。

“干，干嘛？”

“哦，我还以为你又要否定呢，还好不是。话说天识这么好用，要不要继续用它测试一下灭世之力的可能性？”心漪耸耸肩提议道：“毕竟你看，一旦我们提出某个建议，你那个天识之力就立马给出了反馈，这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些？”

安可听完无奈苦笑。

那只不过是在扯谎罢了，时之投影产生的功效被他推到天识的作用上，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事实是，他并没有把天识开发到如此神奇的地步。

“你们又不是没有天识之力，给你们的标本还少吗，就别来祸害我了吧？”安可两手一摊，直接表示拒绝。

“切，小气。”

到底谁小气啊！他无力吐槽。

眼看无人发表意见，妮露突然脱离了他的怀抱，站起来说道：“目前来看，我们似乎只能汲取低于0.04%的太阳质量，超过这个质量就会被提前盯上，那么到底该如何是好？”

纵使只有0.04%，却也足够天星以及上面的生灵以狂欢的姿态生存好几万年了。

然而星神并不缺乏远见。

也许这个数字在人类看来简直长得没边了，但星神的寿命无比漫长，在她们看来万年时光转瞬即逝，也就刚好够打盹的时间罢了。

“这就是宿命。”死星女神如是说：“既然太阳的质量一定会在减少到某个程度后招致灾难，不如提前离开。”

“我们别无选择。”回星女神颇为认同。

“永别了，太阳母亲。”岩星女神感慨万千。

“真的要走吗？”森星女神小心翼翼地问。

“走就走呗，我无所谓。”历星女神转过身，遥望天穹。

“我掌控着能量循环的权柄，省着点用的话，这些的质量足够用很久了。”焰星女神的身上时常燃烧着小火苗。

“不要哇！”空星女神泣不成声。面对伟大的太阳，神灵亦有肺腑之情。

“别哭了，真丢人！”海星女神撇过头，感到不忍直视。

旭星女神没有心情说话，同样暗自抹泪。

“我要留下一些纪念品。”鑫星女神面庞坚定，她不想之后有外来者侵袭这里。

“若是有可能，我还真不想离开呢。”淼之女神心漪如是说。她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但她真的很想弄清楚太阳内部是否也孕育着太阳的神灵？可惜没人敢进去确认一番。

此前，心漪正借人类之手演化着属于自己的心灵法则，一旦成功，就将有很大可能探知到太阳内部的生灵气息。

“真可惜。”

她们知道大姐在叹息什么。

“唉。”妮露揉了揉眼角，强忍着诀别的泪水：“走了也好，起码多出了千年时光能够休养生息。”

“喂喂喂，怎么突然全都一副要走的模样？不就是一个可能性吗，就这么下定决心了？会不会太快了点啊！”安可没搞懂她们的脑回路，怎么说走就走啊！

他倒是能用时之投影回到过去，但压根没办法说！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

毕竟现在除了呆在这里等死以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好在阵法之力不拘一格，能够从真空中抽取各种射线作为能量来源之一，虽说微不足道，但也勉强算作一种安慰。

“也罢，流浪天星的计划就由你们颁布吧，我得去改造一下阵法节点，而且天幕的建造必须加快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用天识帮帝国作弊了，否则真靠人类单打独斗，那何年何月才能建好天幕？

涉及到巨构工程，他不能指望人类当前的建设能力有多强。就算动员全帝国的人，光是流水线上材料的搜集和运输都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更遑论在天上刻印星球级的构造阵法。

因为天星太大了，所以相应的构造阵法也要大得多。虽然太阳环空间站的阵法也号称星球级，但它们之间的体量却不可同日而语！

而现阶段的魔法也处于起步阶段，人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该项任务。唯有他亲自出手了，留给帝国的任务只是将原材料送上天。

想罢，安可闪身离开了这里。

人类世界依旧繁华，而网上的喧嚣也暂时传不到他的耳朵里，趁着计划初步拟订，他要去处理一些私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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