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回归

卡路迪亚坐在椅子上等医神的诊断结果，里间里全是血腥味，他不知道他们俩人具体谁牺牲的多。

看到狄安娜出来了，卡路迪亚脸色急切，刚想问笛捷尔的情况，可看到她双目无神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笛捷尔是他见过最让他惊艳的男人，以前不论在商业上，还是职场上，他见过的人们仿佛穿上裤子系上领带，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正义凛然。

很小的时候，卡路迪亚就被家里的长辈告知，极致的华丽之下要么是世界上最腐朽的东西，要么是世上最美好的宝藏。

他觉得笛捷尔是后面那种，很绝对，不容置疑，这是他敢用所有的经验和财产去赌的事实。

看狄安娜的样子，她比他更急，也比他更憔悴，她若是不想告知实情，那他也装作不知道。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交流方式叫做“放过彼此”。

狄安娜也是他很重要的人。

她是在卡路迪亚还没有大爷脾气的时候出现的，也代表了卡路迪亚面对她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有大爷脾气。

“他还没醒，估计会发烧，你先回去吧，明天就能醒了。”

“……那我走了。”

卡路迪亚似乎找不到还留在这里的理由，他知道笛捷尔伤重，都被那么折腾了还没醒来，而治疗他的那位可是深爱着他的医神，这伤的程度可以见得，他留在这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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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安静的缘故，笛捷竟然睡了很久，再醒时听见隐隐约约有倒水的声音，想着应该是自己已经回来了，可是狄安娜迟迟没有进来，他只好又睡过去。

三更半夜他又醒了一次，发现项链已经修好了，上面附上了比以往更加强大的神力，并且一把金弓在上面。

这下是月神神力和弓箭之神神力都寄放在他那边了？还是说……这是狩猎之神的神力？主神神职？

他不想睡了，就细细擦拭着弯月和金弓，抚摸着上面圣洁的神息与古典的暗纹，就这样躺到早上。

因为他已经坏掉了，他不想自己所剩无几的岁月都用睡觉来度过，他要睁眼看着这世间。

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手脚都麻木了，他出神地凝视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仅仅十六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明白自己就是个废物，在神灵面前，他什么都不是，爱上一个神灵，就是含笑饮毒酒，爱上她本就很难，放下就更难。本以为这份不用互相亏欠、不用互许承诺的情能填补此生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偏偏就是这份情。

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不能改变一切的事实，也不得不承认狩猎女神和他不可以在一起。那些甜蜜恩爱都成了过往云烟，他一睡觉，梦里是如此，醒来还是如此。

他失去了，也彻底碎掉了。

他不喜欢月亮，却固执地恨着一个人。

他还能活着，也还要活着，他祈祷明天提早到來，让冰原与月亮接吻，让信仰伴随他在漫无边际的岁月里独独遇见一个昭昭如明月般的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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