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在昏迷中喊着他!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允礼书信上那些有所指代的缱绻文字一个个重新在胤禛的脑海浮现。
好像全部凑成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事实。
苏培盛:“皇上!太好了!贵妃娘娘有救了!”
苏培盛撩开了帘子一脸喜色地向他报喜。
却被他冰冷的眼神瞬间冻得僵硬。
苏培盛:“皇…皇上?”
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这是出了什么事?
胤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皇上:“方旻恩…找到法子了?”
苏培盛:“是啊皇上,方大人费尽辛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胤禛面上竟看不出一丝高兴。
皇上:“朕就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到……那就赶紧让他施救吧,朕……朕出去等……”
原先一直拦着他,他却非要进来守着,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却偏偏不陪着了。
苏培盛感觉自己都有些看不懂这个相处了多年的主子,但是还是照做,在外面给他搬好了椅子。
其实胤禛是怕再一次听到那些,他不想听到的话……
方旻恩在内间汗如雨下地救治叶倾绒和腹中的孩子。
胤禛在外面坐着,却仿佛听不见所有嘈杂纷扰的声音。
他一直反复回想着他们两个人的言行举止,好像是要探寻到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了问题。
他们是什么时候…背着自己……有了私情……
在朝堂上,允礼和安比槐一向走得比别人近些,他一直以为只是他们脾气相投,可是安比槐一向势利,允礼又一向清高,两个人本该是谁也看不惯谁,永不会有交集的才是。
那么就只可能……是因为她……
他去往西藏,去往蜀中,去往西北,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性记录当地风土人情,好似写游记,可是每每有书信寄给舒太妃,最后都有一封小小的卷轴,是寄回自己府里,上面出了如出一辙的风土人情描述,最后还写着一句“绒花开处,吾心归处,若可同游,君何所求。”
绒花开着的地方,就是我心的归宿,若是有一日可以和你同游,那么我此生还有什么所求呢……
胤禛突然又想起他和叶倾绒汤泉宫初见。
她说:金刀剪紫绒,与郎作轻履。
原来那句话不只是对他一人所说。
对于他,她又是如何介绍自己的名字。
是“倦把青绒绣紫纱,阁针时复卜灯花。”
还是“闲情正在停针处,笑嚼残绒唾碧窗。”
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着。
一想到她也曾对着另一个男人,巧笑嫣然,宜喜宜嗔,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还有那块,他亲手送给她的蜀锦,原来竟然是他“借花献佛”罢了。
他费尽辛苦,辗转不知找了多少地方,只为了送给心上人的蜀锦……最终还是因缘际会,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手中,得幸被她穿在身上。
那流光溢彩的锦缎,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段,就好似代替他的手臂,抱着她一般……
他每每看到,一定会十分雀跃和兴奋难当吧。
皇上:“!”
胤禛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苏培盛被茶杯突然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焦急道。
苏培盛:“皇上,您的手!”
他拿出自己怀里的帕子。
想要即刻给他包扎。
胤禛挥手道。
皇上:“不必了。”
苏培盛:“那奴才去请太医来给皇上看看…”
皇上:“只是划破了掌心而已,不用小题大做。”
他此刻需要这样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理智。
从前自己觉得什么情情爱爱,沉溺其中难免矫情。
直到如今自己得尝,才知道是何种复杂滋味。
苏培盛还在絮絮叨叨。
苏培盛:“太后要是知道皇上受伤,奴才这颗脑袋,肯定就保不住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
皇额娘偏心十四,只有面对他时,才是满眼爱意的慈母。
而面对自己,总是感觉隔着什么,有时候仿佛是两个不熟的陌生人,只有略显冰冷和客气疏离的所谓关心。
所以其实他很小就饱尝过嫉妒的滋味。
嫉妒自己的亲弟弟。
可是在情爱一事中,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可是亲情和爱情又有不一样,爱情是充满了独一无二和绝对的。
要是叶倾绒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嗤之以鼻。
他就可以有三宫六院,一心好几用,却偏偏要让他的女人对他绝对忠诚,实在太过“双标”。
可惜他们一个是封建帝王,一个是知晓现代文明的自由灵魂。
其实命运早就注定他们无法绝对相爱,除非一方愿意为另一方妥协。
胤禛也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久到雨已经完全停了,久到他掌心的血痕已经干涸。
疼痛的感觉也已经消散。
只剩心痛越发明显。
感觉到眼前有个深蓝色人影,他一抬眸,才看到是方旻恩一边擦汗一边向他走来。
他站起来。
皇上:“贵妃如何了?”
方旻恩愣了一下,跪下答道。
方旻恩(太医):“微臣幸不辱命,贵妃娘娘和腹中皇嗣,皆已平安。”
他虚扶起了他。
皇上:“起来吧,辛苦爱卿了。”
方旻恩(太医):“皇上折煞微臣了……”
方旻恩(太医):“娘娘刚渡过一劫,后面还需要费心保养,具体事宜,微臣已经交代了云萝和小喜子,微臣之后也会常去桃芜居为贵妃娘娘请脉,还请皇上放心。”
胤禛看他累的脸色苍白,对他道。
皇上:“好,你先下去歇着吧。”
方旻恩已经忙活了大半天,脚不沾地,水米未进。
一直守着叶倾绒把药喝下以后,又把了脉,才放心出去复命。
他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虚浮了,好似马上要倒,自从中了蛊毒后,他身子就越发虚弱不济,而且心一直悬着,所以一放松,就更加经受不住。
不过叶倾绒应该很快就会醒,到时候自然有皇上会陪在她身边,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一个小小太医的场合了。
走出门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弘历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外面。
他和一般成熟男子已经差不多高,丝毫看不出少年的稚嫩。
他双手握拳,目光一直紧盯着屋内。
不知他在这里默默站了多久,他身上的衣裳好似已经湿过一遍,现在已经半干。
方旻恩(太医):“四阿哥……”
弘历看着他走出来,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松了一口气。
弘历(四阿哥):“方大人……额娘她…”
看来小喜子去桃芜居报信时,他已经得知了叶倾绒出事的消息。
方旻恩(太医):“阿哥是因为太担心娘娘安危才等在这里吗?”
弘历咬着唇点点头,动作中仿佛带着稚嫩,眼神却是和年纪不符的成熟。
方旻恩(太医):“娘娘一切都好,阿哥放心……”
方旻恩虽然感觉到了他对于叶倾绒不同寻常的依恋,但是此刻也很庆幸有这样多的人在乎关心着她。
弘历(四阿哥):“谢谢…大人…”
他真心谢谢他。
谢谢他帮他保住这世间对于他最重要的东西。
谢谢他带给他的是一个此刻他最关心也最想听到的消息。
方旻恩(太医):“皇上正在里面陪着娘娘。
方旻恩(太医):“回去吧……”
既是对他说,也是说给自己。
弘历眼中掠过一丝苦涩。
弘历(四阿哥):“方大人是最尽忠职守的太医,我也会做最懂事的阿哥。只有皇阿玛,他只需做自己就可以。”
他话里蕴藏深意,却也正是往自己和方旻恩最痛处扎去。
方旻恩也说了一句。
方旻恩(太医):“不是还有一位马上就要被迫和不爱之人成亲相守了吗,比起那人,我们也算是一种幸运。”
弘历低下头。
弘历(四阿哥):“方大人也许可以用不婚娶,但是我的婚事却由不得自己。”
弘历(四阿哥):“皇后娘娘已经有意为三哥议亲,很快就会轮到我……”
方旻恩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开解自己。
方旻恩(太医):“世上之事,确实太多身不由己。只遵循本心行事就好。其他……也不可强求了……”
弘历(四阿哥):“大人比我豁达。”
关瑞和金术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只站在一边不吭声。
终于,方旻恩和弘历告辞。
他们也赶紧与弘历行了礼然后跟上。
吴书来:“爷,咱们也走吧?”
弘历(四阿哥):“我还想再站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这一刻,再让他遵循本心,任性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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