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梦】赏味之心（2）

季华渊坐下之后，几只小精灵便冒了出来，给季华渊倒了酒，端上了一碗饭。不过季华渊只能嗅到香味，却看不到任何的食物。摆在他的面前的是空碗与空酒杯。与周围的任何一个座位前的摆着的都没有任何区别。

季华渊……明明是空的，却非常的香呢。

小吃货：是吗。

小吃货平淡地用一只木勺子舀起了空碗里的“食物”，平淡地放在了自己的嘴中。季华渊看到，小吃货的表情很是惊奇。这与他第一次品尝到百味香是一样的表情。那种惊奇却又幸福的表情。

啊，不对，看错了。小吃货的脸上没有幸福这一味表情。小吃货不是异界的人，也没有经历过季华渊曾经遭遇过的一切苦难。他只是单纯地在表达对另一个世界的美食的赞叹之情罢了。

小吃货：真的如同传言中的那般，很美味啊。

小吃货忍不住由衷地赞叹着。又酸又甜，还有些微妙的辣味，酸甜苦咸具在其中，不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味蕾有了刺激感，整体却又非常的和谐。对立而有统一，变换着品尝下来，真可谓是百种味道了。

小吃货：你要不要吃一口尝尝？毕竟是你的故乡的特色料理，你或许会对这个有什么特殊的情怀吧。

季华渊嗯？啊……

季华渊看着面前的空碗，表情有些难看。

这就很怪了。

你要我吃什么？吃空气吗？话说你刚才又在吃什么？难道你不是在吃空气吗？哦，可能不是，毕竟有一股香味。不过吃香味还能吃得津津有味的……该说真不愧是“赏味”花神之灵“小吃货”吗？

季华渊的表情丰富多变。小吃货却没怎么留意。

小吃货：听过一句俗话吗？“美味当前百忧解”。吃一口尝尝，回味一下过去的美好。当然，把这里当成“诉苦大会”的现场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要如何离开这里，方法都在你自己的手中。

小吃货看着季华渊。

小吃货：一切都由你自己抉择。

季华渊一切都由我自己抉择……呵，还真是宽容仁慈啊。

季华渊看着面前的空碗，冷笑了一声。

季华渊这股奇香，到底是什么呢？横竖不会是美食的香气吧。是什么特制的香水喷洒在其中了吗？

小吃货：没有。

小吃货摇了摇头。

小吃货：因为你的内心现在无比空虚，所以看不到碗里的美味吧。但是这股香甜的气息能被你嗅到，大概说明现在的你还对什么东西非常期待吧。——这就是你在这个梦世界里的“执念”。

季华渊……执念……期待……

季华渊低声地念着这几个名词。离自己无比遥远，却又无比贴近。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某个人的面容。

【你在期待着什么呢？】

【你在憎恶着什么呢？】

季华渊看不清记忆里这个人的清晰面容，只能依稀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低声地念着这几句话。这个声音，无比温柔，无比怀念，却又无比陌生……这个人，似乎是与自己有着什么密切关系的人。

但是，是谁……？

小吃货：想起来什么了吗？

季华渊……很遗憾，什么也没有。

季华渊趴在桌子上，看着这只空酒杯。

小吃货：是吗。

小吃货微微点了点头。

季华渊……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身体都有些怠倦了。

他知道，自己不想离开这里。哪怕自己清晰的知道这里只是一个梦世界，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除了小吃货，全部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影。可是这颗空荡荡的心灵，并不想离开这个虚假繁荣的世界。

他握住了那只酒杯。

季华渊明明里面没有酒，却有着一股非常香的酒味。

小吃货：要不要喝一口试试？

季华渊是醉忧酒吗？

季华渊看着杯子，将杯子中的空气一口饮下。

在喝下去的瞬间，季华渊感觉自己的耳边满是吵杂的微妙声音。红地毯两旁的坐席似乎全部都坐满了人，又有无数侍者将饭菜糕茶一一端上。两旁的客人似乎是在夸赞他的酒量，又似乎是在称赞着谁的功德。

季华渊……幻觉么……

季华渊看着手里的杯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梦世界。自己按理说是不应该有什么切身的感觉的。

就像是最初来到梦世界的时候，为了确认自己到底身在何方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自己的意识知道现在应该有痛觉，但是其实身体各处都没有任何的知觉。现在自己明明没有喝到酒却有了醉意，大概也是这个缘故吧。

醉忧酒的酒劲非常大，若是酒量不好，恐怕就要彻底地醉到在一片忧愁之中，醉醺醺地朝着天空哀叹自己的悲伤，哭诉自己遭遇的不公了。正是因为诸多人喝了此酒之后哭诉忧愁，特为此酒起名“醉忧酒”。

季华渊依稀记得自己以前也有喝醉过，然后说了一堆“大逆不道”的话，又挨了一顿收拾。

季华渊……哼。

之后季华渊便经常偷偷摸摸地想方设法训练酒量，到底是有了一个好酒量。

至少之后再喝醉忧酒的时候，不曾再耍过酒疯，醉得不省人事过。

小吃货：真是好酒量啊。

季华渊那是、自然的了……

季华渊的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了。

他知道，在梦世界里，自己的一切防御都不会有任何的效果。他以前都是靠着魔法来强行让自己维持清醒，现在没有了这一层魔法的加持，他或许撑不了多久了就要在酒香之中睡过去了。

小吃货：这种酒很不错。

小吃货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季华渊看向小吃货的方向，微微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吃货来到了季华渊的面前，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小吃货：在这里尽情地释放自己心中的苦涩吧。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季华渊……嗯……

季华渊趴在桌子上。眼睛黯淡无光。

小吃货：你的心中有忧虑。在这里尽情地说出来吧。无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都可以畅所欲言。

季华渊……我……

季华渊强颜欢笑着。

季华渊这种酒……果然、不能碰……哪怕、是在梦世界里……

季华渊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只空酒杯，意识逐渐飘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令他无比熟悉、无比怀念的美好而残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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