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灭却(21)

“炭治郎……咳，炭子，你别发呆啊，在看你呢。”炭治郎的袖口被拉了一下，这让他回过神，耳边传来旁边的我妻善逸小声的提醒。

“哎，到我了吗？”

时任屋的老鸨一脸尴尬地指着他，“这个叫炭子的，我就带走了。”

“可是他看起来明明是个男孩……”老鸨身边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侍女止不住地嘟囔，惹得老鸨扭头瞪她，瞎说什么大实话，她整个家业都握在神里大人手里，别说是塞个男孩儿进来了，就算是让她把这个男孩子捧成花魁都行，只要不出岔子。

“那就多谢您了……”宇髄天元露出微笑。

老鸨被他这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怔怔地拿出钱袋子，宇髄天元也不含糊，真像个伢人似的点头接过。

炭治郎跟着时任屋的老鸨走了。

我妻善逸看着自己这两个小伙伴相继被带走，左右环顾，确认只剩下了自己。抬头就看见宇髄天元捏着下巴正在看他，有些慌乱，“你看我干什么？”

“只剩下你了啊……被剩下果然是因为长得比较丑么。”

“！”

那个眼神，绝对是被嫌弃了吧。我妻善逸心中怒气噌噌上升，眼里冒火。

还没等走流程的京极屋老鸨开口念台词，我妻善逸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老鸨做惯了强迫别人配合的事，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配合，不由得发懵，这个男孩儿可真有魄力啊。

看着我妻善逸斗志昂扬的背影，宇髄天元摸了摸鼻子。

三个店的老鸨提前被神里绫华透露了消息，非常清楚自己带走的都是男孩子，虽然默许能在屋内活动，但平日里斗得不可开交的三位老鸨不约而同地把他们的住处安排在了最偏远的房间。

开玩笑。如果是冲撞了生意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勾得里面的花魁游女们动了心，无心工作，这店还怎么揽客呢？也因此，炭治郎他们三个人在房顶接头交换情报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收获。

“真是莫名其妙，这几天别说是鬼了，就连生人我也没见到几个，倒是把三味线练得很熟。”我妻善逸有些郁闷，他开始觉得这份差事真的很无聊，虽然说能够在店里四处转转找人问话，但是大家对于失踪的那三人口径都是一样的，都是对方突然就失踪了，有些花魁的侍女还悄悄和他谈起八卦，但对完成任务而言毫无任何帮助。

“嗯，我这边也是这样……”如果要说炭治郎遇到的能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那就还是最近做的梦，那些记叙了有关于继国缘一——这位强大的剑士隐秘过往的梦境，就像是误入了另一个世界，分明是梦，不曾为外人所知，却无不显露出真实。

继国缘一出身于战国时代的武士家族，家族虽然并不显赫，但也是历经多年风霜，有着深厚底蕴的世家，同后期离开家族时加入鬼杀队后所展露出的强大相反，幼年时期的继国缘一始终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直至某天，他以稚童之姿击败了继国严胜的剑术老师开始，继国家的家主，也就是继国缘一的父亲，才真正注意到被他曾视作不详、灾厄的次子是个天赋绝伦的武者。

炭治郎在和小伙伴们短暂的会合后就再度回到了时任屋，夜晚时分他又再度做梦，而这一次并非是接续继国缘一幼年时的经历。

而是……

炭治郎心情无比复杂地看着卧在榻榻米上显得孱弱无力的青年，那青年脸颊凹陷，颧骨突出，眼下的青黑为作息不良所致，看着很像是炭治郎曾经见过的得了痨病的患者，最重要的是，他和炭治郎竟有五分相似。

那是他的先祖吗？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先祖。炭治郎能感受到这其中血脉的关联，即使那仅仅是种微妙的感觉。

带着刀的武士将手里的刀收进了刀鞘之中，向前走到青年身前，蹲下身轻抚对方的背。

“可还无事？”待到青年停止了咳嗽，他才收回手，问道。

“已经无事，咳嗽于我而言不过是小病。”青年慢慢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感谢您出手相救，我是灶门炭吉，只是个做些炭火生意的人，不知道大人您的名字是？”

“不必喊我大人，我只不过一介过路人罢了。至于名字，叫我缘一便好。”

没有姓氏吗？炭吉一愣，接着便道，“缘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情吩咐。”

缘一摇摇头道:“我来到这里只是寻一处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见你被鬼所侵扰才出手相助，本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报答我。”

“若您不嫌弃，可以在我家住下。我双亲去世得早，家里只有我一人，若不嫌弃我这儿处屋舍的鄙陋，还是能为你提供安身之地的。”炭吉见状又补充道，“并非是为了报答恩情，您救了我，与我相识便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

缘一答应得很干脆，令炭吉都有些惊讶，旋即又笑开了，“你这样我真的很吃惊，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你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是啊，是朋友。”

画面一转，已是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后的晚秋时节，夕阳西堕，绿叶转黄，炭治郎再见到炭吉时，发现对方已变得面色红润，气血充沛，不见病态。

“朱弥子要生了吧。”缘一问。

“是啊，马上就要临产了。医生说大概便是最近几天。”炭吉的身上充溢着将为人父淡淡的喜悦和自豪之情，“你和诗呢，进展如何？”他朝缘一眨眨眼。

“……”看懂炭吉暗示的缘一并不想回答，过了半晌才开口，“她还没同意，说是让我再给她些时间。”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诗会这么犹豫。

“是因为神子吗？”炭吉冷不丁提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名。

“我和他之间早就没什么瓜葛了。”

“你看，你还是在跟他置气吧？”炭吉察觉到好友的语气变化，笑着调侃。

“凡人岂敢和神明置气？”缘一语气渐冷。

“说的也是，我还以为你还在因为他用四魂之玉离开了这个世界没和你告别而生气呢。结果啊，诗也觉得你现在还不适合而拒绝你的告白。我也不太懂，你到底还在不在意神子呢？”

缘一叹了一口气。

风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吹走，什么都不剩，只有站得离他更近的炭治郎听见，听见他说:

“在意的……”

如果不在意的话，为何还会气对方不告而别？究竟还是在意这个朋友的，即使这一段旅程比他想得更加短暂。

“唉，算了，想从你口中听到答案可真难。今天就再讲讲你过往的故事吧，上次你说到你的父亲从你一生下来就想掐死你……这应该不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吧？是你从别人哪里听来的？”

“不，我从一出生下来开始，就拥有记事的能力。小时候我的母亲总会瞒着我关于父亲不喜欢我的事。”

“在两岁的时候，我的父亲终于想起继国家还有一个我，他对我说：‘你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不应该被生下来，你这个不吉利的孩子，会给继国家带来灾难。’为了不给家里惹祸，我一直装作自己是个聋子，从不和任何人说话。”

“我的母亲每天都在为我祈福，祈求太阳之神能够温暖地照耀我的耳朵，还将护身符作为耳饰赠送给我，希望我此后平安幸福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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