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的牵扯（乐土）

"24小时十分钟四十八秒。"

没有丝毫感情的报数就像冰冷的机器，单枫神情冷峻，随着"滴"的一声，他按下了手中的怀表。

他不满的抱怨了一句，随后在报告单上填写好时间后，转身离去。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柯南趴在地上喘息着。他想借着一旁的茶几站起身子，却于事无补，只能拽着宽松的衣服缓慢抬头，对着走到试验桌前的单枫说道，"我不是你的小白鼠。"

"没办法。"单枫带着轻佻的语气，继续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作为组织成员，对药物进行相应的实验是我的本职工作，并把情报反馈给上层。"

"在刚加入组织那会儿，我接手aptx4869药物研究项目。不知道为什么gin对这个项目十分看重。"他捏着试管，抬头想着。

"刚从大学毕业，本来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却又掉进了另一个地狱。因为药物的神秘性，我被一个人关在阴森的实验室，周围布满着针孔摄像头。累了就在桌上趴一会儿，醒来以后继续做实验，就是为了研制出真正能他们口中长生不老的药。"

"原来还想着出去溜达溜达，结果实验室门外就有一大帮24小时驻守的人，根本没用。"

"但gin最近却不再联系我了，稀奇。"

"可这也不是你在我放学后把我绑到车上强硬把药塞进我嘴里的理由！"柯南愤愤不平。他头痛欲裂，在被抓上车捂住嘴巴强硬塞药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被组织发现了。"

"因为你跟埃默里见面的那次，药效可是支撑了26个小时呢！而且看你当时那么痛苦，肯定不会愿意再配合我的实验了，所以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单枫笑眯眯地弯腰看向柯南，顺便把一杯装在试管里的透明液体递给他，"给。"

身上的疼痛渐渐褪去，柯南站起身，接过试管晃了晃："这是……"

单枫没有回答，继续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面庞四周似乎都绽开了一朵一朵的小花……亮的刺眼。

这人畜无害的表情，让柯南不寒而栗。

他总不可能害我吧……他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把那一管液体一饮而尽。

"对了，你有看今天的新闻吗？"单枫收回试管，将它那道水龙头下仔细清洗。

柯南拿起准备在一旁的孩童衣物，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

水流冲刷着试管，透过玻璃，单枫依旧保持着笑容。他停顿片刻，说道："据我所知，在几天前，某地的一个港口，发现了好多具尸体。"

"整个港口像是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一般，被炸的千疮百孔，变成了一片废墟。当时新闻展示了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也有几张尸体的照片。"

"我注意了一下，发现在尸堆的不远处，有一具孤独的男尸。整具尸体被大火烧焦，衣服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双手手指被硬生生掰断……"

单枫扭头看着已经怔在一旁的柯南，继续说："即使被蒙着一层夹杂着血液的尘土，我依旧能辨认出他——那双被掩盖的金色瞳孔。"

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柯南激动的撞到茶几："你说什么！"

单枫慢慢走进柯南，他收了几张餐巾纸擦试着沾满水滴的双手。柯南红着双眼，他咬咬牙："那是埃默里对吧！"

"应该是吧，毕竟他在前几个月前还询问了gin的行程，恰巧，组织的交易就是在那个港口。"

单枫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整理平整后挂在了手臂上，没再继续说话。

真相已经显而易见，柯南双手紧紧攥紧，他开口喊道："你为什么要透露这个消息给他，而且在这之前不告诉我……"

"你明明知道……"柯南眼前天旋地转，单枫那平淡的表情也变得支离破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寻死……"

"再也不会回来……"

在他跌在地上的前一秒，单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轻声一笑，把柯南抱起放在沙发上，把白大褂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这个药你应该很熟悉……"他缓缓闭上眼，"就是你的母亲曾经做的那款。"

"虽然我不知道那次埃默里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适当隐瞒也是保护。"

"现在，我也该去善后了。"

他顺手捎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走出诊所。

手机传来几声震动，屏幕亮起，是vermouth发的消息：

三点半，鹤竺楼后面的小山坡见。

单枫驱车前往赴约，他急匆匆地跑跑到了跟贝尔摩德约定的地点。在山坡下，他看到了两个沐浴在光芒下的墓碑，已经一旁的的女人。

贝尔摩德头顶带着黑色的遮阳帽，遮住了上半脸，她似是有所感觉，转身看去。

单枫与她对视一眼，一步两步爬上了山坡。

贝尔摩德没有说话，嘴里叼着一根女士香烟，看着远处的那璀璨到刺眼的阳光。

单枫蹲下，拾起放在其中一个墓碑上的花束："这是……"

贝尔摩德拿下烟，轻轻吐出，清冽的红酒味扑面而来。她悠悠回答："是卡森来看望小茴的时候给她的。"

"在小茴死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肯定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贝尔摩德呢喃着。

"在卡森一人去跟gin对峙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他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执念了，他要去和最爱的人会和了。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他的尸体没有化成灰的话，请把他葬在小茴的旁边。"

阴暗的角落，卡森背着一把小提琴，他蹲在那里，如被人人唾弃的乞丐一般："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千面魔女的话语中少见的加入了一丝哽咽，她撇过头，不想让单枫看出她的异样。

单枫沉默许久，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重重的叹口气。

"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贝尔摩德从口袋中掏出白色发夹，放在了墓碑之间。她还记得自己去认领尸体的那一刻，在卡森的衣服内层深处，藏着这枚发夹。神奇的是，即使衣服也被烧的看不出样子，但白色发夹依旧保护的好好的，没有沾上丝毫血迹。

"听说，两位前辈都是你带出来的。"单枫把那束枯萎的花重新放在茴白的墓碑上，"你对他们的感情很深吧。"

贝尔摩德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显明媚，她闭上眼睛："他们是最纯粹的坏人，是天生的犯罪者……"

但他们都是好孩子。

是在烈烈火海中肆意盛放的洁白花朵，是沾满血迹但依旧璀璨发光的星星。

他们是最好的孩子，但走上了不归路。

偌大的空间，一片湛蓝，天空中漂浮着几片洁白的云朵。

无边无际的湖面中央，躺着一个身影。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清澈的湖水漫过他的双手，将他的脸衬托的愈发苍白。

一群白鸽飞过湖水上空，它们成群结队，叼着葱郁的枝叶来到他的身边。

湖水荡起阵阵涟漪，这群白鸽像是有灵性一般，齐心协力用枝叶编织出一顶精致的桂冠，戴在了对方的头上。做完这些事后，它们又扑腾着翅膀飞远，看不见身影。

许久，卡森醒来了。他强撑着直起身，迷茫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这是……死了吗？

他尝试地捏了捏受伤的左肩，再感觉不到疼痛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双手后腹部——没有受伤，也没有痛觉。

不过这里肯定不是现实世界了，若是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下来，自己可真是铜墙铁壁了。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穿着——正是他最后一次举行音乐会的那一套西服，而身下的湖水并未沾湿他的衣裳。

湖水倒映出他的面容，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头顶上由枝叶编织而成的桂冠。

这是……

"埃默里先生！"熟悉空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卡森先是一怔，随后不可置信地转过身。

茴白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朝着卡森缓缓走来。卡森认出来了——这套裙子是他亲自给茴白挑选的，参加他音乐会的礼服。

高跟鞋落在湖面，湖水荡漾。茴白温柔地揉着呆坐在湖面上卡森的头发："还是来了……"

她轻轻叹口气："本就说让你好好生活的，可你偏不……算了，也在意料之中吧。"

忽然，茴白感受到一股力将自己紧紧地搂紧，她投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卡森站起，如一条失而复得小狗把头埋在茴白的肩上，哽咽着：

"阿白……"

他不敢松手，似是怕下一秒茴白会消失在他面前。

茴白同样抱着他，轻轻拍打着："嗯，我在。"

"这里是哪里，我们俩不是已经……"

在确定茴白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后，卡森松开了坏怀抱。茴白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

"乐土。"她敞开双臂，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天堂呢？"

卡森一愣，看着她的爱人在面前快乐的享受着安宁，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白色发夹，轻轻别在茴白的棕色长发上。

"你的发夹……它不会受损，在爆炸中我保护的很好。"

"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

"真是的。"茴白嗤笑一声，捧着卡森的脸颊，"亲爱的，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我也很幸运，能遇见阿白。"

两人相拥，相闻，直至天荒地老。在这片乐土，没有arak，没有anisette。

有的只是卡森 埃默里和茴白两个纯洁的、不谙世事的灵魂。

大概是上帝觉得他们太可怜，就让他们来到了这里，算是一种迟来的补偿。

第三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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