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异变(四)
猗窝座意识到了时间上的变化,看着星辰逐渐在东方消失,他也不由得有些急躁,想要脱离战场,却一直遭到苍濑的纠缠。
由于从未吃过人喝过血,苍濑的愈合能力逐渐减慢,速度与力量也逐渐下降。以至于一处蹭伤也需要好几分钟才能恢复。
但是只要不是被日轮刀砍下头颅,他便不会死。北泽苍濑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猗窝座活活晒死,哪怕与他一同消亡在阳光下,那也是值得的。
“你疯了吗!”猗窝座再一次挡住了苍濑的攻击,逐渐往树林的方向跑去。苍濑哪能让他就这样逃走,挡在他的身前,一次一次地逼迫他往反方向移动。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炼狱杏寿郎也赶来助苍濑一臂之力,忍着肋骨传来的剧痛挥刀斩向猗窝座。
“你也是鬼!你也会被阳光晒死!”猗窝座狰狞地朝着苍濑吼道。
北泽苍濑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继续发力阻挡着上弦叁。
“苍濑前辈!”炼狱杏寿郎开口道:“您先去躲避一下,这里交给我。”
“无妨。”苍濑的声音与以前不同了,有些嘶哑,却无比平静。
他无数次接近死亡了,只不过就是一闭眼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折磨也好,绝望也好,最起码他已经感受过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关怀了。
以前他对人性的厌恶与失望,都被鬼杀队的队员们还有那些值得被保护的人所感化,世界上还有美好,还有值得珍惜的东西,他已经见过了,已经感受过了,已经死而无憾了。
“水之呼吸,十一型,溺亡。”
北泽苍濑再次把日轮刀立于自己身前,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猗窝座,潮水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这一次猗窝座看到的不再只是黑暗而绝望的潮水,他看到的是一直盯着他的苍濑。
苍濑的身后似乎还有好几双眼睛,或怜悯,或悲伤,或愤怒,或哀愁……只有苍濑的眼神中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一个旁观者,仿佛是刑场上的看客。
猗窝座又想起了那个身形模糊的女孩,她似乎也站在苍濑身后,温柔的眼眸中噙着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是谁?那到底是谁?
猗窝座感受到后背被阳光灼烧的痛感,似乎是恼羞成怒,挣扎着强行突破了苍濑对他的意识封锁,掐着苍濑的脖子把他挂在了树上。
本算不上锋利的树枝在猗窝座高速碰撞下如同尖刀一样穿透了苍濑的胸膛,血液瞬间迸发出来,喷溅到猗窝座的脸上。
他却没有在苍濑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痛苦之色,手下的人就仿佛一只毫无反应的木偶,让猗窝座完全没有获胜的快感。
果然……还是拦不住啊……
苍濑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悬空的身体和穿透胸膛的树枝,他听到了炭治郎的嘶吼,听到了猎猎风声。
树下已经被鲜血染透,形成了一处血洼。苍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的脑袋有点迷糊,四肢无力地垂下,他也不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穿透胸膛的那支树枝。
山谷传来清晨的第一声鸟鸣,苍濑一下子分辨出来了,那是云雀的叫声,很熟悉,他好像回到了在狭雾山的那些日子,他总是伴着第一声这样的鸟鸣出门上山训练。
那两个小师弟会跟在他后面,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师傅会在木屋的窗口喊着让他们安分些。上山的路上会不会遇到野泽雄?如果遇到他,就让他多回家看看他的弟弟妹妹吧,他们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大孩子了。
如果训练回来的早,就下山去山下的集市逛逛吧,顺便再拜访一下炼狱一家,那个救了自己的炼狱槙寿郎先生会不会大笑着招待他们呢?或许还可以再去探望一下祖母,让她再唱唱那首熟悉的童谣。哦对了,也不知道那个砍柴人家的双胞胎怎么样了,有时间去探望一下他们吧……
苍濑想着想着,皱了皱眉头。
好像哪里不太对?不管了,这样的生活很幸福不是嘛?
那为什么眼前还是这根沾着血的树枝呢?
他抬起头,看到了喷薄欲出的太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好温暖,好久没有碰到阳光了,那么富有活力,那么生机勃勃。
但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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