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柳生比吕士（1）

让人惊吓的巧合是事故。

让人惊喜的巧合则是缘分。

但当缘分来临之时，当事人未必一开始就能意识到，反而很可能是懵懵懂懂的。等他渐渐明悟了，忽然想要问一句：“为什么是我？只可以是我吗？”

疑惑的。

充满不安的。

又暗自庆幸的。

柳生比吕士现在也是这样的感受。

柳生比吕士：“……”

柳生比吕士：（奇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邂逅，他无话可说。

在命运精心安排的初遇前，一切言语都显得累赘。

只有心脏自顾自增加了工作量。

怦、怦、怦。

——声响吵得惊人。

要怪自己刚好在那个时间点，走进了那家书店，选中了那个书架上的那本书吗？还是怪阳光正好，温温柔柔地洒进了室内，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显现出朦胧的辉影，渲染熹微的韵味？或者，怪她恰巧抬起了头，盈盈地注视着自己吗？

怪不了啊。

怎么忍心责怪它们，恰到好处的配合和烘托呢？

于是，柳生比吕士只能默默不语。

柳生比吕士：（太巧了，太美了。）

此刻，是上帝的画卷，凡人无法插手。

那么，就将这次短暂的缘分，当作一个意外的、美丽的秘密礼物，深深藏于心中吧。

像是悄悄在书页间，夹了一片花瓣；往许愿瓶里，装了一捧白沙；于暖风中，倾诉了一句问候……

平淡无声。

又温柔美好。

把这说成是一见钟情，太浮夸了。

明明是如朝露般，纯粹而易逝的美丽邂逅。

他短暂地被那光影融洽的一幕，摄取了心神，撷下一缕思绪。

没有更复杂的东西。

甚至无关于她。

柳生比吕士：（这种感觉，难以言述。）

该怎么更加朴实地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仿佛你在街上闲逛，随意地拍照留念，没有在意周围的背景板。但某一天。当你仔细观察这些照片，发现后面的背景中，出现了一位故友的身影。

你们很久没见了，联系方式也断了，偏偏巧合地遇上了。

一无所知的重逢。

而在当时，你却没有意识到这次相遇。

否则，或许能与她攀谈一二，重新结缘。

你其实没有特别想见到她。

可是，在发现了自己错过了的可能性之后，也不免生出讶异的喜悦与失落的愁绪。

令人叹惋。

——只能归为命运戏人。

可祂戏弄人。时而，却也让人心喜。

比如此刻，机缘巧合之下，他取走了书，因为这形成的间隙，与不期而遇的她，隔着书架对视。

那双水蓝的眼眸如同洗净的天空。

映着一个广阔的世界。

也映出了他。

柳生比吕士：（她在看着我。）

柳生比吕士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童话中的爱丽丝，慌慌张张地闯入了对方的梦境世界。

不止如此，她还对自己笑了。

一旦发现这个事实，就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为什么笑？

是在高兴吗？

柳生比吕士：（我该怎么回应，才能让你留住这份喜悦呢？）

柳生比吕士当然明白，对方的笑容很可能只是单纯的礼节，没有特殊的意味。

所以，他只能想：还是不要太唐突了吧……

——我能以什么回应你？

唯有我的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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