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左婧媛一遍遍控诉着唐莉佳,直到她声音嘶哑,慢慢有了哭腔,这场爆发才戛然而止。
唐莉佳抱着膝盖缩在床头边缘,显然是被左婧媛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傻了,她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想:明明和左婧媛长着同一张脸,却是一点就着的暴脾气。
沉默是争执最好的良药,不知不觉中左婧媛又红了眼眶,她流泪的次数局指可数,但自从16年的唐莉佳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左婧媛从金瓜变成到哭包。
伤心的情绪并不会持续很久,走出卧室左婧媛只觉得一肚子气无从发泄,凭什么啊?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亏待过唐莉佳,到头来竟被对方屡次弄哭,大冤种这个词再适合她不过了。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厅,心里空落落的,左婧媛想去阳台点根烟,又怕被发现,她始终记得唐莉佳不喜欢烟味。
要不去酒吧?喝个痛快,可那地方太噪杂,卧龙凤雏什么人都有,左婧媛索性从储物柜里拿了几瓶酒打算在外面开房。
酒店距离生活中心很近,下楼走几步路就到了,她顺利拿到了房卡,坐在光滑的地板上开了瓶酒,一饮而尽。
别人喝酒那叫享受,左婧媛喝酒完全是在耗命,她酒量一般,一瓶啤酒灌进去她只感觉到胃要烧起来了。
她像是夜晚路边浑身酒气的酒鬼,不同的是左婧媛长了张漂亮脸,与那些嗜酒如命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她坐直身子,醉醺醺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尚未来得及点火左婧媛隐约听见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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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酒精令左婧媛感到头晕目眩,走起路来像是踩在云朵上,软绵绵的。也不知是哪个不识货的,这时候来扰人清净。
门外的人听见声音,便不再敲门,大概是等待左婧媛拉开门把手。
晕乎乎的左婧媛仍不忘透过猫眼看看谁在外头,但她连站也站不稳,更别提看清。
“敲门又不出声音,真是造孽…”左婧媛一边念叨一边毫无防备的打开门,一位身穿白衬衫的女人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眼神犀利的看着左婧媛。
左婧媛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看起来挺瓜。
她揉了揉眼睛,总算看清这位一身瓜气的人的脸。
左婧媛踢了踢门框,不耐烦的催促道:“你有事吗?”
修长的手指插在裤兜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衬衫袖子拉到手肘处,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臂,领子呈半敞开状,锁骨若隐若现。
左婧媛看的挪不开眼,她在大脑搜索片刻,用斯文败类形容唐莉佳的打扮再合适不过。
唐莉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视线移至左婧媛指尖处尚未点燃的女士香烟,唐莉佳习惯性的眉心一皱,语气略有不满:“你又抽烟?”
“哪来的又,你以前见过我吸烟?”左婧媛整个人堵在门口,生怕一不留神把唐莉佳放进去,毕竟一根烟都能如此火大,要让她看见地板上的酒还不得气死。
见唐莉佳不依不饶的站在门口,左婧媛哀嚎道:“我的大top,你到底要干嘛?”话音刚落,周边冷冽的气场逐渐升温,回想起来,上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唐莉佳说话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左婧媛大有一副逐客的意思,但对方像个木头似的愣在门前,连路过的清洁工阿姨也忍不住瞧上几眼。
到底是不忍心唐莉佳这副傻样呆在外面,最后左婧媛还是退后一步,把她拽进房间。
“三分钟,说完立马走。”本该属于唐莉佳的台词此刻却在左婧媛嘴里蹦出。
唐莉佳一言不发,内心十分后悔踏入这个房间。就在半小时前,她还在洪静雯的宿舍里直播,下播后本想着回房休息,经过左婧媛房间时却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低吼和哭腔。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唐莉佳竟趴在门前竖起耳朵打听里面的动静,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哭腔是左婧媛的。
唐莉佳站的腿都麻了也未能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几分钟后又是一片寂静,仿佛先前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唐莉佳心里不断催眠着左婧媛只是和朋友发生了争执,过了好一会才肯离去,哪料到自己去趟超市的功夫,又撞见左婧媛提着几瓶啤酒走进一家酒店。
两人隔了大半条马路,唐莉佳连撞了好几个人才赶上左婧媛,偷听到房号后她待在门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抬手敲门。
左婧媛穿了件茶色卫衣,扑鼻而来的酒气与她身上的少年感相差甚远。
唐莉佳环视了一周,5.0的视力很快发现放在地板上的啤酒,其中一瓶已开过封。
她眉头紧锁,训斥道:“一整瓶酒就这样喝了?你有病吗!”
左婧媛被骂的一愣一愣,双脚几乎站不稳仍不忘回怼道:“无缘无故找上门来,你才有病吧。”
到底相处了两年多,唐莉佳怎么可能不清楚左婧媛的酒量,她气的咬牙切齿,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将酒瓶捡起,命令道:“不许喝了。”
“你凭什么管我?”左婧媛自由惯了,哪能接受冷不丁蹦出个人管她喝酒。
见左婧媛要过来抢,唐莉佳连连后退,她正要出言警告,不料对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中泰第一来碰瓷?你不至于吧。”唐莉佳上前几步,好容易把左婧媛扶起来却听见耳边传来阵阵哭声。
“……你三岁小孩吗摔跤也哭。”唐莉佳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数落道。
左婧媛一脸幽怨的说:“你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
唐莉佳:“……”
其实左婧媛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就像一两岁的小孩突然摔个狗啃泥,虽然不疼但看见大人过来了还是忍不住号啕大哭,左婧媛也一样,她习惯在唐莉佳面前做小孩,所以醉酒后瞬间原形毕露。
大概是真醉的不轻,她的脑袋在唐莉佳怀里蹭来蹭去,像一只躁动的小金毛。
唐莉佳心一软,便由她闹腾,一刻钟过去,左婧媛眼皮耷拉着依偎在唐莉佳怀里。
“困了吗?去床上睡,不然会着凉的。”唐莉佳嘀咕着,试图让左婧媛站起身。
事实证明想要一个醉的稀烂的人站起来是不可能的,看在左婧媛保不准第二天会断片的份上,唐莉佳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半梦半醒的左婧媛恍惚地抬起手,从肩膀到脸颊,一处也不放过。
左婧媛的薄唇近在咫尺,唐莉佳喉结滚动,低声说了句“别乱动。”
瘫倒在床上的左婧媛半搂着唐莉佳的腰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见没人回应,左婧媛又重复了一遍,唐莉佳这次听清了。
她在叫:“liga。”
左婧媛一遍遍地说,唐莉佳不厌其烦回应着,直到视线模糊,声音嘶哑,她还是告诉她:“我在。”
猫狗的寿命有几十年,朋友可能会绝交,亲人不能陪你一辈子,但她却一遍遍的重复“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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