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新生与话痨系统

黑猫坐在病床旁边，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青木，手上无意识的把病例单紧紧攥成一团。

化验结果出来了，那虫子携带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毒素，还是浓缩版本，那种剂量本足以置青木于死地，不过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的抢救，奇迹般捡回一条命。

但是……大脑已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种情况比单纯的植物人要严重的多，脑中的毒素一日不除，就会日渐扩散，直到彻底脑死亡，然而现在的医学水平根本做不到完全清除，只能稍稍延缓。

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青木必死无疑，而且就算能清醒一段时间，也必定会伴随一定程度的智力障碍或失忆的现象。

呼吸机，密密麻麻扎在小腹和胸口的插管，还有心跳监测仪和一系列监测生命体征的机器几乎堆满了病床旁的所有空隙，空旷的重症监护室里，那些仪器正发出滴滴的响声。

……任何挽救的誓言在注定的死亡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

零号慢慢眨了眨眼，视线里只有雪白的墙和机器的棱形边缘，在意识回归的那个瞬间，他不顾身上的疼痛，慌忙去听耳机里的指令。

……然而这一次，他所能听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

一道全然陌生的声音传入耳膜。

黑猫咪咪.：青木？你……感觉怎么样？

零号：……

零号迷茫的眨了眨眼，僵硬的躺在那里不敢动弹，这是……指令吗？

黑猫咪咪.：青木？

黑猫咪咪.：……还认识我吗？

周围的一切依旧有些模糊不清，零号依稀能辨别出这些陌生的声音似乎来自眼前这只黑白两色的猫族半兽人。

零号认识这个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博士总会让自己叫他黑猫，但眼下这些话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并不知道那副耳机已经自毁，枷锁戴久了，就算摆脱也会寸步难行。

零号：……黑……猫？

零号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念出那个人的名字，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是那个声音，但却有些颤抖。

黑猫咪咪.：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黑猫咪咪.：……

黑猫咪咪.：毒已经解了……但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黑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些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的。

等待死亡的过程注定是漫长的绝望，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瞒住青木。

起码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要让他过的轻松一点。

零号：……

哪里……不舒服？

很难受……就像以前被一遍又一遍按在水池里之后那种濒死的窒息感，肺部连着整个气管火烧火燎的疼。

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原本稍稍惊慌的表情机械性的重归于死水一般的平静。

等待指令，不要犯下任何错误。

永远不要。

……

时间一天天过去，所有西区的罪犯都发现篝火联盟这段时间几乎踪迹全无，以往防守严密的基地静悄悄的，相当诡异。

不过大多数都在谨慎的观望，没有哪位勇士敢于突袭，这八年的时间里，篝火联盟已然形成了一股不容轻视的势力，进攻之前，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这究竟是不是陷阱。

……实际上，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想多了。

零号在情况稳定之后，就被转移到了单人病房里，医生们可怜这孩子命苦，也算是临终关怀，就给他挑了最好的一间——

墙纸似乎是几个小护士的手笔，青绿的彩绘藤蔓在墙角和天花板上延伸着，几片叶子飘飘悠悠的像是要往窗外飞去。

摆在一边的床并不是医院标配的铁架床，而是一张简朴的木床，边上甚至还有一张小桌子，因为经常有人开窗通风的缘故，原本的消毒水味也几乎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那种雨后泥土的腥气。

……简洁却温馨。

病情还在恶化，“青木”没有力气起床走动，黑猫这段时间几乎完全把办公地点转移到了病床旁的小桌子上。

总有七八个篝火联盟的人安静的守在房间的另一边，两个老头子是常客，除此之外，罗克、小狼等人总是频频从窗外经过。

李老头.：老刘加油！

李老头.：还需要哪些草药？我帮你拿！

刘老头烦躁的一脚把李老头踹了出去。

他以前多少次的把小家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刘老头：去你的，别添乱了！

李老头尴尬的摸摸鼻子，也不恼，转头蹑手蹑脚的溜进病房，在床边蹲下。

零号隐约听到脚步声靠近，抬头看过来。

李老头.：小青木……

李老头.：想不想出去玩儿？整天躺在这多没意思，是吧！

零号“开心的笑”着，他知道这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零号：好啊！

耳机里的声音已经消失半个月了，而他的生活，似乎从服从博士的指令，变成了服从面前这些人的“指令”。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而且就算表现不好，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陌生的情绪像是一股暖流在心头涌动着，像是一团温柔的光。

……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似乎真的感到自己好多了，然而很快，身体的情况急转直下，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次昏迷的时候，零号总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他们焦急的叫着青木的名字。

隐隐有哭声传来。

零号只感觉心口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悲伤的情绪。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

不要那么难过啊……

……

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仅剩的意识被毒素侵蚀的残破不堪，连同记忆一起逐渐溃散。

黑猫咪咪.：青木！醒一醒……

零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看向病床旁焦急的众人，试图把每一张脸都牢牢记在心里。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多月，但这段时光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最为珍贵的回忆。

零号：我……不是青木……

零号：青木……还活着……你们还来得及去救他……

什么解了毒，都是骗人的……

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再见一次那个名叫青木的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猫族少年。

能被这么多人爱着……真是太幸运了。

谢谢……

对不起。

………………

……

系统：Duang↑duang↓duang↑！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嚣张的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的声音在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零号：……？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寿命还剩下三秒，自动打开新手大礼包！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您的寿命已增加至——三十秒！

零号：……

都什么东西，累了，毁灭吧。

系统：宿主不要着急，跟我绑定，还有免费的三天寿命可拿——还在犹豫什么？快来……咳咳。

系统：没有啊，这玩意可不能抢购——反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零号：不。

零号本能的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绑定……？相比再次被控制，还是死亡要好一些，起码这一次他还有选择的权利。

系统：我就知道，嘿嘿……嘿？啊啊啊啊啊！宿主！不要抛弃我啊啊啊啊——！

零号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个诡异的熊猫头来了个突脸，那张平面脸疯狂上下震动着，配合撕心裂肺的哀嚎……相当具有精神冲击力。

关键还是……萝莉音。

系统：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零号摸索着试图捂住耳朵，然后……脑子里的嚎叫就带上了回音。

零号：我求你别嚎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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