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沉默看着这痛苦的根源，看它生锈，却依旧可以划破我的喉咙-

他愣住了，像只误入歧途的羊羔踌躇不前。而我的问询像是掀起最后一块难堪的遮羞布，让其震惊到迷茫。在一片叹息扼腕声中，他试探性地搭上我的手，似是兜握了整个夏季的蝉鸣。我想起小时候，那时救的那只蜻蜓，我手中的汗液融化了它的翅膀，我以为它会死去，但是在一个饥肠辘辘的午后，我看见无翅的它在捕食。它活下来了，他也活下来了，而拥有之前记忆的我自然也不会向所谓宿命低头。

我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再一次刻意选择后的默契终于发挥作用——同步频率呈指数函数式的爆发让我和他看上去更像是双生子。苦楚共存，五感共享，我能听到他的呜咽，他能感触我的血泪。越发高频的灵魂磁场共鸣让我们终于突破了残缺的桎梏。我们的灵魂介质从薄如蝉翼的透明转化成更为坚固的内里，即使捧起一抔尘土也剿灭不了火焰在整个四季的温度。

在星团们的欢送里，我们一齐回到了现实与灵魂的夹缝处，那是人的识海所在地，是人们内心的真实写照。而他的归处是一片荒芜，连风的哀嚎都没有的寂静。他躲在岩石背后看我，半藏匿着，捧着真心看我。我走过去挨着他，背靠背坐着，望向远处。这一次，我们谁都没有开口，就像两只孤独的小兽，在舔舐伤口的时候也不会抱团取暖，只知道后背可以安心交付。倏忽，一阵流星雨不期而至，燃烧着各自的生命，用来照亮整个死寂的空茫。我指向天空，向他，向另一个自己赞美世界星辉。

我没有回头，却能感知他的颤抖。我没有侧耳倾听，却能听闻他的恸哭。我轻哼那个女人在录音机里唱的摇篮曲。温柔的、怜爱的调子被我唱的有些不伦不类，断断续续的音节随着他的呜咽灌溉粗糙的土地，不知从何处起的狂风正在与沙尘舞一曲荒唐的疯野。在满天黄烟里我看见那些星星如鲁伯特之泪一般，拖拽着泪痕朝我们的方位坠落。首先燃起来的是岩石块，接着烧灼的是脚下的土地，连风沙也被这股高温逼停，缠绵悱恻称呼绕指柔的气。目之所及，耳之所感，皆为白火滔天，却不似炼狱那般可怖，也不像天罚那样雷霆。而是破坏后的新生，压抑后的解脱。

当一切都消失，茫茫天地只余我们两个时，他将细碎的痛苦研磨，吹到空气中变成了一个又一个七彩的泡泡。我接住其中一个，感受凉意亲吻手心纹路，突然，福至心灵。我将泡泡吹远，看着它的凹凸投影布下的光斑。我站起来，想象着大哥曾经带我去过的一片海域，他说那海的颜色很像我的眼睛。识海世界开始变化了，先是细沙取代枯土，尔后是海水的装潢，最后一起连绵不绝到天边，形成汪洋大海。他惊讶地望着我，仿佛在诘问我的举措是否是无用功。这回换我握住他伤痕累累的手，带他从沙滩走向海边，并指着远处的海平面，让他看那边——是我和大哥当初在星空之下没有看见的日出：半边繁星半边初阳，深浅不一的蓝重叠晕染在一起：深的色号是浅的凝结，是画笔停留在帆上一弹指的刹那；浅的涂层是深的浮华，是颜料干枯在空中一刹那的生灭。那十字架上的余晖，以献祭的姿态从海平面里升起。染红了暗空，点燃了苍穹。一点点的橘从下往上蔓延，以摧古拉朽之势，夹击着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当蔚蓝变的碧空，空茫转为满感时——

天

亮

了

（凹凸世界）神之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