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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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你搞什么，脑子不正常么。”

面对毕方如此带着讥笑的话语，十四的心间头一次涌上一种不安感，进而疯狂地席卷了整个身体，让他感觉一阵头痛欲裂。

毕方“谁脑子不正常？我？我……说什么了？”

仿佛挑衅一般，毕方默了许久，方才低声地反问十四，唇角的笑意却还未完全撤去，偏偏又是那样高傲而不近人情的模样。

十四：“你说，我只是为了她才利用你，少来那一套有的没的……”

毕竟是莫名其妙受了气，除了对待奚圆，对于其他人，十四也的确是没那么好的脾气去周旋，这几句话说下来，便是愈说脸色愈差，更令十四无可奈何的，却是眼前的少女却如梦初醒一般，冲他挑了挑眉：

毕方“啊，这样……还好也没有很过分。”

真的挺不过分的啊……十四的唇角勾起，周身散发出浓烈的幽怨气息，阴恻恻的感觉尤为强烈，便是让毕方也后退几步，不满地朝十四扬了扬眉：

毕方“你倒是在搞什么啊……你是幽皇好吗？至高神！有点风度，别跟个怨妇似的用怨气伤人于无形。”

这下倒是看起来她……人算是正常多了？惊奇之际，十四便也收了满身的怨气，带着不胜其烦的神情，上下打量着除了神态都与方才无异的银发少女：

十四：“你刚才到底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啊，不要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啊。”

毕方的神色竟渐渐淡了下来，收去了与十四玩笑的神色，璀璨的金眸沉寂下来，便仿佛是千灯如昼之后的灯火阑珊，黯淡的光芒只偶有闪动，毫无表情的面庞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毕方“也没什么，一些事情罢了，不能去细想的事情……所以如果刚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抱歉了。”

当初和赤离对饮的时候，毕方却是为了不被赤离察觉出端倪，没有敢去细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否则……大约当初就不会让沈婵轻易收场，如今被玄武神一再提及，她人便也是前后反差极大，心神便乱得如同一团乱麻了。

如此沉寂无声，不似当初她在赤离面前清泪两行，却更加让人心头一塞，仿佛眼前的少女只能独行其道，无人能与她同行一般。

是矣，便用心机深沉和冷漠无声在她和其他人面前拉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见十四的眸子竟然久久地锁在自己身上，毕方也只是轻笑一声，径自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每一片细碎的冰棱都能折射出少女无波无澜的精致面容。

毕方“我自己本身其实也是个麻烦，所以黄龙才对我忧心忡忡的。所以幽皇大人，以后麻烦多担待我一点吧。”

少女清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十四的耳中，少女的身影却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十四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却就此打住，停在原地，注视着少女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终是缓缓叹了一口气：

十四：“哦，好……”

分明近在咫尺的人，心头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追不上了。

苦涩的笑意蔓延上十四的唇角，毕方却依旧走得不带留念。

彼时玄雅哲在大门外已然是等得心急如焚：虽说时间不过过去短短两刻钟，但一旦想起里头的那位“小哥哥”面对的是玄寒喜怒无常的玄武神，饶是玄雅哲也能出上一头冷汗。

在他不断地踱步与徘徊中，繁芜华丽的沉重大门终于再次被拉开一条缝隙，冰棱折射出的第一次光线便正巧照映在了玄雅哲的瞳孔中。

少女云鬓飞扬，身上的白色云裳撷下了天边的流霞照在衣衫之间，即使逆着光线，她的容颜也是那般耀眼夺目。

毕方“玄雅哲。”

少女脚步轻移，随即便站在了玄雅哲身边，伸出广袖长纱，指了指那似乎高不可及，却在冰棱照映下脸色惨白的、被冻结了时间的玄武神，轻轻地笑开：

毕方“记住，从此玄寒，再无神祗。”

玄雅哲的眸子骤然瞪大，面上也是茫然不定。

毕方“学会让所有人开始相信自己，从此，这便是作为玄寒王室的责任，切记。”

少女挑眉浅笑，语调却是这样不容置喙。

玄雅哲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却不再看威风扫地的玄武神，反而是上下打量着白衣广袖的少女，一句话便在喉间卡得多时不能说得顺畅：

玄雅哲：“你你你你……姐姐……”

毕方却是了然地点点头：

毕方“哦，是啊。”

话音未落，便又换上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抬手便揪住了玄雅哲的衣领，约是仿了赤离，笑得温柔缱绻，却看得玄雅哲遍体生寒：

毕方“话说， 你之前还告诉你是个姑娘吧？玄寒太子，玄雅哲——”

便是巧舌如簧似玄雅哲，一时也是无言以对：的确是这次他栽了，为了保命倒是忘了如何应对，信口开河就乱说一气，现在可好……

玄雅哲不自觉地瑟了瑟，别开头去不敢看毕方的眼眸，但满室冰棱折射出的又偏偏是那少女的身影……玄雅哲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下意识地扬高了声调：

玄雅哲：“唉唉唉姐姐，等一下等一下！”

毕方“嗯？”

作为“规则之外”的人，玄雅哲是四国太子之一，毕方是早就晓得的，如今对于玄雅哲的“欺骗”，多少也只是好气又好笑，便也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玄雅哲的解释。

偏偏玄雅哲也的确没打算解释此事：

玄雅哲：“姐姐不是说要来皇宫取什么东西吗？不要欺负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正合她意，毕方的眸底染上笑意：

毕方“是吗？”

星辰在金色的星河中席卷翻滚，晃得玄雅哲有些恍惚，却使足了劲点头：

玄雅哲：“嗯嗯嗯！”

毕方“我能信你？”

含着调侃之意的轻笑声撞入玄雅哲的耳中，仿佛带着春风春红，衬得玄雅哲的脸也红上几分：

玄雅哲：“姐姐，之前都是意外……我真的值得相信的！”

毕方却“噗”地笑出了声，见玄雅哲这样吊儿郎当的人都支支吾吾不甚自在，才敛了笑意，收了神力，便又是黑衣冷肃、不近人情：

毕方“这样啊，我要……”

玄雅哲：“什么都可以，但是要我卖身就不行了！”

玄雅哲眨了眨眼，对着那双金色的眼眸，突然笑出了声，顺口接下去道。

毕方“啧，小太子，你觉得你有这么大吸引力？”

毕方上下打量着笑意盈盈的玄雅哲，眯了眯眼眸，曲起右手的食指，爽快地赏了玄雅哲一个暴栗，颇为嫌弃地道：

毕方“把玄寒皇室所有的麦旋风和美酒都送给我。”

这话不可谓不奇怪，毕竟若真论起皇室所有的佳酿和麦旋风，真的是可以吃一辈子都吃不完，费心费力潜入玄寒皇宫只是为此就未免有些牵强。

而且话里话外还把身为玄寒太子的玄雅哲也损了一遍：这话说得，在她心里，便是玄寒的太子也不如当地的美酒特产。

但玄雅哲又是何许人也？堂堂玄寒太子，金云裂口中的“脑子有问题”，平日被金云裂嫌弃惯了竟也没把毕方的话当回事，只是伸手捂着脑袋，朝少女吐了吐舌头：

玄雅哲：“好啊，姐姐要就都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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