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澜卷十七】九层梦境（4）

嘈杂的环境使得天兮猛地惊醒，暖烘烘的气息弥漫在这里。古香古色的榫卯楼台铺着红毯，从二楼向下望去，一开始睁眼的视野模糊不清。

肩上搭着白毛手巾的店小二在楼梯上跑来跑去，端着盘子给她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碟冰豆糕，随后退下。

暖橘色的灯光透过灯纸散出光亮，天兮指尖端起旁边放着的瓷碗，凑到鼻尖，碧色的茶汤荡漾出涟漪，温热的触感让她感到奇怪。

剔透的眸子环绕着这栋楼台，楼下的脚夫在长凳上闲聊，咔咔咔瓜子皮磕了一地。楼上的包厢坐着的人形形色色，刚刚明明的情景是一片白色雪原，到现在却成了这幅景象?想着想着，宽大的墨蓝色广袖落在地上。

天兮暗道了一声麻烦，弯下腰整理裙摆，松木地板和桌腿夹住衣角，天兮奋力扯出之后重新坐了起来。

眸光环顾一圈，看来呆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她现在要做的是，搞清楚，为什么两种场景转变而后到了这里。

起身指尖捏住一角薄纱，抬起准备下楼。顺着雕花栏杆的扶手缓慢的移动着脚步。“林姑娘，怎么走了?“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着一袭淡红色糯胸长裙，头上的莲花步摇一步一摇。

银铃般的笑声逐渐靠近，云暮忧的手扶住天兮的肩膀，天兮下意识想要挣脱，诧异的眼神对上那假笑，她努力的把不可思议藏在眼底。

她居然......挣脱不开。

瞳孔顿时收缩到极致，虽然在这个世界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但她还没有弱到连一个封建社会下女子的禁锢都挣扎不开。

清瘦的那个手臂似乎藏着巨大的力量。“放开。”天兮眼角淡淡扫了一下，身周的戾气变得清晰，“林姑娘为什么不坐下欣赏这场戏呢?这可是出，鼎好的霸王别姬啊。”

霸王别姬...…

记忆深处的某个盒盖顿时打开，铺天盖地的头痛从头皮贯穿全身以至心脏，眼前的世界变得抽象，双腿无力只得扶住栏杆用力支撑。

踉跄几步，无数的碎片在脑海里不断出现，拼合，紧接着又重新散开。笑声，离开那里，那个村子，遇见她们，明亮的鹅黄长裙，银铃一般的笑。就在破旧的土台子上，响亮的花旦唱腔惊醒林鸟。

“妾随大王。”

“生死~”

“无悔。”

四个字仿佛一把尘封以久的钥匙打开了那段记忆，曾经经历却又忘过的事情仿佛在这短短几秒中全部演变，如同一艘列车穿过眼前。

云暮忧唤人搬来一把太师椅，自己坐在上面。等天兮头痛过去之后淡淡抬眸，“林姑娘，去意已决?”她微微歪头，头上的珠环响动，流苏垂下。

天兮定了定神，思索片刻后坐了下来。破夕冒险队的其他人都是她心底最柔软的那片地方，她大多时候都更像是在一场棋局里运畴帷握，而并不是站在棋盘之外操控芸芸众生。

她并不是那种所谓的极致之人。做不到极致的理智，极致的冷淡，极致的清醒。她也算是一个人，也会有喜怒哀乐，见识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作为这一次，她不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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