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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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怀抱的那一刻，金南俊呼之欲出的话被警笛声打断，救护车和警车陆续到来，唐碧娜被安全送回医院。

警方被唐碧娜误导了方向，东湾的码头不过是她故意提供的假地址，金世正带队到达的时候只有她那辆临时租借的面包车停在那，而车里空无一人。

唐碧娜很聪明，她知道街道的监控会将她的一举一动拍摄下来，于是她选了码头方向，将车停在那里，又将被打晕的我拖至早已安排的三轮车，绕过没有监控的偏僻小路，抵达拆迁区的那栋楼房。

后来金世正也调查那户主人，年迈的老人患有心脏病早已不多时日，唐碧娜救他或许是想起了自己也同样年迈的父亲，才在他发病之际替他叫了救护车，在他住院期间占据了他的房子。

老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全在外地鲜少回来探望他，唐碧娜认为他是被抛弃的，被他所谓的亲人抛弃，不管不顾他的死活，她也在那一瞬间怜悯过这个老人，却没曾想那晚一通电话，医院的护士告诉她，老人的儿女回来了，会照顾好他接下来的生活起居。

护士把唐碧娜当成了好心的邻居，本着善意去告诉她不用担心，可这个消息却让唐碧娜勃然大怒。

通过调查才知道，早年老人也犯下过错，家中亲人已经不再与他来往，却在生病倒下的时候得到了许久未见亲人的照顾。

唐碧娜嫉妒、怨恨，凭什么他就能得到原谅？犯错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原谅？她已经不奢求得到任何人的原谅了，她只想所有犯错的人都偿命，这样才算是对她母亲、对她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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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碧娜被抓后的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接踵而至，各大平台争相报道，他们谁都想做第一个“救世主”，把唐碧娜这些年的所有罪恶通通呈现出来，告知天下她是怎样罪大恶极的人。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手机屏幕里各类新闻贴，和网友的各式评价，心中一片苦涩。

-“这个唐碧娜算是彻底玩完了吧？活该啊自己亲人也下得了手。”

-“她自己死就好，别祸害了他们家其他人就行，这人亏我之前还觉得她特别能干呢，伪善之人真的好恶心。”

-“真的好恶毒啊，杀了那么多人，她晚上真的不会做噩梦吗？就不怕那些人回来索命吗？”

-“她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你觉得她怕吗？”

所谓的真相其实根本没有揭露，所有人都只知道唐碧娜杀了很多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曾放过，却不知道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恶人，都说坏人自有天收，那如果这个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被生活逼迫的呢？谁来替她做主呢？

唐碧娜的行为的确是错误的，也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抛开这些，她过往经历的种种也确实令我痛心。

人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把所有过错推于她身上，去监狱看她的时候，我问过她:

唐晓意（辞）“如果一切能够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她褪去了那身白裙子穿着监狱服，披散的头发被绑起，不变的还是那张苍白的脸庞，和黯淡无光的眼睛，鲜艳的口红没有了，毫无血色的嘴唇更显憔悴。

她抬眸静静地看着我，出声坚定:

唐碧娜：“我说过了，我从不后悔.”

唐碧娜：“他们欠我母亲一个道歉，欠我一个道歉，以命偿命，这是他教我的.”

所说的“他”指的正是唐谌。

后来，唐碧娜也主动提出要见唐谌最后一面。

唐碧娜：“就当是跟他最后的告别吧.”

杀了那么多人，死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唐碧娜早已疲惫不想再垂死挣扎什么。

再次见面的那天，唐谌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几岁，苍白的头发，满脸疲态，走起路来都需要被人搀扶着，一不小心便会栽倒在地。

他拄着拐杖走进，唐碧娜就坐在位置上静静看着他，直到他落坐到对面，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所谓真相被摆到台面上，除了唐碧娜和我之外，唐谌便是那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

唐谌眼含热泪，眼底是无尽的愧疚和自责，再次见到唐碧娜，她狼狈的模样刺痛着唐谌的心，当初那个熠熠生辉快乐的小公主，终究是被自己亲手毁掉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再多也不过是徒劳，于是开口能说的也只有不断的道歉。

唐谌（老太爷）：“对不起…碧娜我对不起你…”

#唐碧娜：“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还有那个被你活生生捂死的女人，那个深深爱着你的，我的母亲.”

#唐碧娜：“你无视她的爱，践踏她的心，为了另一个人亲手杀了她，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唐碧娜：“你知道她死后我有多痛苦吗？”

对面的老人低垂着头，肩膀因哭泣而疯狂颤抖着，唐碧娜无视他的悲痛，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往他心窝上戳。

她就是要质问他，就是要指责他，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和她妈妈有多痛不欲生！

既然杀不死他，那就让他在愧疚中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让他带着她的恨继续苟延残喘！

#唐碧娜：“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看到你杀了母亲，你知道我被哥哥屡次侵犯，你知道姐姐漠视这一切甚至帮助哥哥，这一切你统统都知道！”

#唐碧娜：“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把我从那无尽的黑暗地狱里拉出来！”

#唐碧娜：“你明明可以救我的！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痛哭着歇斯底里着，让她最痛的其实根本不是母亲的离世和哥哥的侵犯，而是父亲明明知道她在遭受着什么，明明知道她很痛苦，却视而不见！

他眼睁睁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堕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她恨，她真的好恨。

#唐碧娜：“明明以前…你是最疼我的啊…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谌（老太爷）：“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无尽的黑夜中，想过千次万次自我了断，她苦苦挣扎做的这一切，她不后悔，她也不用求得谁的原谅，她说错的不是她，该死的人也不是她。

事已至此，所有的道歉都换不回她曾经的美好人生，回到监狱后，她紧闭双眼向神明祈祷，祈祷她下辈子可以快乐、幸福，不需要任何荣华富贵，她只希望她能和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平安快乐地永远幸福下去。

她何尝不想拯救自己，却只能呐喊无可奈何。

与唐谌见面后的第二天，唐碧娜死在了监狱里，是自杀的，割了腕，被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淌了一地，床上躺着的人安安静静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对世间早已没有留念，但走的时候嘴角是挂着笑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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