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丛丛的矮树里爬出了一只小巧的狐狸,身上的皮毛已经被舔得顺滑。
懵懂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深邃的眼眸里映下了绿油油的树丛,轻轻踏过草地,小狐狸又看到了新的一方天地
这里的人们都在热闹沸腾地赶集市,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有一只狐狸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都是人……
“这是哪啊……”小狐狸看了许久才离开,坐在树上,时不时有小鸟飞过来陪它一段时间,但不久又跟亲人一起飞走了,留下小狐狸瞪着眼睛发呆看着他们离开
小狐狸再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一处溪流,低头喝了两口溪水,雪白的尾巴轻轻晃动,心情倒是不错,“噗”
被水花扑的满脸皮毛都湿了大半,湿漉漉的黑眸望向水花溅起的方向,那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似是没想到小狐狸会看自己,愣了一下,后又满脸期待地从小溪的那一头,往这边走过来
看着面前陌生的人类面孔,小狐狸可以跑的,但是看到小孩子那装满星辰的眼眸时,软下心地没有转头跑掉
小孩子一屁股坐在旁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毛,“小狐狸你好啊。”
小狐狸蹭了蹭,算是回应了他,小孩子开心地咧嘴笑起来,“你也是出来玩吗?你的好朋友们呢?”
听着小孩子噼里啪啦地说了很多,小狐狸蹭进小孩子的怀里,虽然小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烂,但是身子很温暖,可能这就是妖怪与人类的区别吧。没有皮毛的保护,人类还能这样温暖。
夜幕降临,小孩子也要回家了,小狐狸陪着他回到了家门口,小孩子的母亲出门看到小孩子站在门口,小狐狸躲在一边看着。
耳边传来母亲的责怪声“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把身上弄的都是毛啊,是不是又去抱小猫了?小心跳蚤痒死你”
小狐狸听了母亲的话,低头舔了舔身上的毛……会脏吗
隔日,小孩子还是来小溪边寻找小狐狸,这次它直接趴在地上等待着小孩子的抚摸,但是没有等到,只等来了小孩子父亲的狠厉对待
小狐狸在一个成年男人的手里拼命挣扎,小孩子通红着眼说“爸爸爸爸,你把它弄痛了”这一句话换来了男人响亮的一巴掌,小孩子直接被打在地上,半边脸红胀得吓人
小狐狸看到这样,挣扎得更用力了,不再注意男人手上更大的力道,转头咬了他一口。
“妈的畜牲,敢咬老子”小狐狸被一把扔在地上,眼睛被石子刮出了两道痕子,男人看地上一个哭的唧唧哇哇的小孩子还有一只被血染红了皮毛的狐狸,切了一口“真晦气,狐狸这么白的毛沾了血味卖不出去了,本来想直接整只卖掉的”
说完,男人离开了,小孩子还在哇哇的哭,小狐狸还是缩在小孩子的怀里。好像这样可以安慰他,让他别哭了
小孩子这次很早就回去了,小狐狸在门外听着小孩子跟母亲的谈笑声,也安心的睡下去了
小孩子的父亲自那次以后就没来过了,小孩子也一直跟小狐狸玩到黄昏时刻才回家,而小狐狸也一直陪着他
渐渐的,小孩子越长越高,小狐狸却一直还是那般模样,身上的毛愈发美丽
直到有一天,小男孩再来河边找小狐狸,叫了半天也没看到小狐狸的影子,原以为是去别处找吃的了
等夜晚降临,小男孩的父亲难得回了一趟家,手上拿着许多的钱,说是赌博赢回来的,小男孩不以为然,只觉得父亲这样真的很丑陋,只是他还是自己的父亲,没法有过多的说法
男人与妻子在床上说“今天那只白狐狸真是卖了个好价钱,不枉那小子养了这么久……”
卖了?
小男孩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一口气堵在胸口,“……小狐狸!”
连夜跑去父亲经常在的赌场,他问了又问,这才问到,有一只白狐狸被买去了隔壁村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头
听说那户人家很喜欢收集器动物的皮毛,大冬天披在身上,特别好看
这话在小男孩心里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无法想象小狐狸现在怎么样了
心灰意冷的回到家里,面对这个父亲,他第一次反抗起来,就连母亲在旁边劝说,他依旧在对自己的父亲拳脚相加,只可惜,一个男孩又能拿一个男人怎么样呢
被折磨得没力气的小男孩在地上听着母亲的道歉和父亲的漠视,他难受的闭眼想要自杀,但是又想到那只小狐狸,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小狐狸
它已经成为自己的家人了
——过了许多天——
男孩还是死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无疑是在告诉世人,他活着的时候被打过多少下,而且,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般对待
小狐狸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却再也没等到小男孩再来找自己,一次,它来到小男孩家门口,看到小男孩的母亲在一口棺材旁哭泣着
小狐狸慢慢走过去,伸出爪子碰了碰棺材,它总觉得……那里面就是自己一直等着的人
它每年都会来一趟这个家里,小男孩的母亲看到它来了都会默默流泪,它不知道人类为什么流泪,但是它似乎也一直模糊着视线从那破旧的房子里出来的
多年以后——
小狐狸看着自己伴侣生下的孩子,它时常会同孩子说起什么,但是说的久了,它自己都要忘了,男孩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它也忘了
跟着这只老狐狸学法术的小狐狸趴在草坪上听着故事,“师傅,那你还想那个人类男孩吗?”
“傻孩子,妖和人一样,遇到别人的时候可能就是缘分,我们也是有感情的。虽然不记得他了,但是他总是会陪在我们身边”
当年为了自己的好朋友被父亲打死在床上的男孩,终究是没人会永远记住他,但是他永远会在世间的某个角落
老狐狸没多久也离开了世间,离开前它还一直在想,那个男孩在离开时没看到自己,大概也是这般寂寞吧
当年那只小狐狸,也在人类那里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缘分,面前蓝发蓝瞳的男人,让自己想起了以前师傅同自己说的故事
“当你遇到属于自己的结局时,总会期待又无奈,自己遇到了他们,会发生什么,又会想着,自己遇到他们,这份缘分能持续多久呢?”
要知道,人和妖一样……我们都有感情,但也不能感情用事,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也会成为弱点——
小狐狸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泪水浸满了眼眶
那……清凝怎么办?师傅,我该怎么办?
“我说起他时,总会不自觉的保护自己,不让那段回忆一直扼杀我,但这种逃避,往往更致命”
小狐狸盯着借火岩
她……
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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