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星汉灿烂（102）

她这般说，凌不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

他抬眸，看向少女。

她的眸色很认真，却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是知晓，还是不知晓呢？

以凌不疑对程烟织的了解，若是对方已经知晓了，只怕现在就不会这般地提醒他了。

所以…

还不知晓么？

凌不疑不敢确定。

她从来都是擅长隐藏情绪的，很多时候，便是他，也看不懂她。

不过眼下，说的是何家的问题。

所以凌不疑不再多想，没有再迟疑，也不再沉默，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她:

凌不疑：好。

说到底，他也的确是不想让何家…落到那般地步的。

这夜过后，一大早，萧元漪便要带程少商去楼家了。

原本萧元漪是不想带上程烟织的，毕竟这件事情与程烟织的关系也不大，但是最后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些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了。

一行三人便去了楼家。

楼家作为长安城中的世家，房屋格局自然也是很大的。

但是这屋子格局大，屋子里的人，格局却不是很大了。

几乎是一见面，程烟织便看出了那楼家大房，也就是楼垚的大伯母，对程少商显然并不是很待见。

她的眉心，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萧元漪也注意到了，眉心微紧，也没有在意楼仲夫人的笑脸，面无表情地冲着程少商和程烟织开了口，让她们二人行礼。

程烟织便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楼大夫人。

程少商原本是想唤对方“大伯母”的，毕竟她如今也与楼垚定亲了，但是当察觉到程烟织拉了拉她的袖口，她便下意识地改了口:

程少商：…楼大夫人。

程烟织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她的袖口。

但是…

眸光转向楼大夫人，程烟织的眸光不由得冷了冷。

看着身旁程少商颇有些无措的表情，程烟织没有迟疑，直接拉着人直起了身。

楼仲夫人对于自己这位姒妇的做法显然也很不满，但她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所以只能抱歉地看着程少商。

最后，还是楼仲夫人身后的年轻女子开了口:

王延姬：少商只管唤我延姬阿姊便好。

她弯了眼眸，笑容很温柔:

王延姬：三娘子若是不弃，你是少商的阿姊，也是夫君的同院师妹，那也可以这般唤我。

王延姬：待到日后少商与阿垚成亲，再改口不迟。

对于此人，楼仲夫人方才是做过介绍的。

楼垚乃是楼家二房次子，而此人，正是楼垚大兄楼犇之妻，王延姬。

她此时开口，既是缓解气氛，也是为了不让程少商尴尬。

…倒是个通透的人。

程烟织若有所思，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而后她同程少商一起开了口:

程烟织：延姬阿姊。

程少商：延姬阿姊。

王延姬微笑着点了点头。

楼仲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头询问楼大夫人，要不…先坐下说话？

楼大夫人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而后一行人便坐了下来。

既然坐了下来，便是要开始谈论正事了。

然而，那楼大夫人一开口就是嘲讽，说楼仲夫人这新妇，容貌真是挑的一个比一个盛。

楼仲夫人早已经习惯对方这阴阳怪气，因此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着顺着她的话将程少商毫不吝啬地夸了一遍。

楼大夫人微微变了变面色，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转移话题说起来占卜吉日的事情来。

她这般说，便是同意了这门亲事了。

楼仲夫人显然很惊喜，刚坐下去的人又立刻站了起来，连忙走到程少商面前，然后让人将托盘端了过来。

她给了程少商一枚玉玦，说自己是仓皇之间准备的，让程少商留着做信物。

程少商正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呢，萧元漪却是又开了口，说是占卜吉日的事情无需着急，毕竟凡是都有变数。

这下楼仲夫人的面色又不由得变了变。

楼大夫人便直言，说那玉玦并非只是楼仲夫人在仓促之间准备的，而是对方陪嫁的东西，而这，也只是程少商独一份的，便是王延姬也没有。

她像是随口调侃一般，说楼仲夫人只偏心小新妇。

这是显而易见的挑拨关系，但是不得不说，到底还是很膈应人的。

所以楼仲夫人立刻不自然了起来，王延姬的面色也不由得有些失落。

程少商又不是傻子。

阿姊之前便同她交代过了，楼犇也是白鹿山书院的学生，因此阿姊与对方，也是认识了。

当然，不仅仅是此，楼犇与王延姬的这一段姻缘，是如何促成的，阿姊也说过，阿垚也同她说过。

所以…

程少商：延姬阿姊。

程少商弯起眼眸:

程少商：我听阿垚说，这楼家最好的信物，早已在你那儿了。

她这话一出，不仅是其他人，便是王延姬也怔了怔。

唯一不算意外的，大抵便只有程烟织了。

她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

她就知道，和嫋嫋说的那些，嫋嫋定然是会记着的。

程少商：延姬阿姊是在大兄出游时相识，大兄出行时身无长物，所以亲自为延姬阿姊打了一面铜镜，这就意味着:心如明镜，白首互不疑。

程少商：我想，便是这天下所有的玉玦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那面铜镜，延姬阿姊说是吧？

王延姬：少商妹妹说的对。

说起此事，王延姬的眸光都不由得温柔了起来:

王延姬：楼家最好的信物，夫君早已赠与我。

程少商这般说，楼仲夫人也立刻顺着台阶下，连忙附和了几声。

还提及了楼犇用不同字体在铜镜之后刻了一首蒹葭。

楼犇擅长书法，这件事情程烟织也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这铜镜之后的《蒹葭》，她倒也不免有几分好奇。

不过眼下，自然不是提及这种事情的时候。

这边气氛陷入沉默，眼见就要尴尬起来，楼垚却是从外面小跑着进了门。

楼垚：少商。

少年的眼眸亮晶晶的，直接便走到了程少商面前:

楼垚：你来啦？

他如是询问着，程少商还来不及回答，楼大夫人却是又开口说楼垚的眼中，难道就只有新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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