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烈火雄风一举夺魁 失势神子怀恨不甘

金沙岚之将神门内，一马一隼正相对峙于擂台上，双方对于求胜的欲望早已通过自己的形元波动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只待身处高台上的那只老隼——也就是即将卸任的岚将神孙守仁一声令下，是的，这正是岚之将神门第三代将神的选拔赛决赛。

那隼自然是现任岚将神之子、初代岚将神（孙建功）之孙孙继业，作为孙家三代单传的独苗，从名字“继业”就可以知道那是从小被寄予厚望，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培养，好在论天资孙继业也很优秀，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武功体术，以及最关键的疾风形元修炼，都已经和父亲不分伯仲了，然而如今眼前的对手依旧令他感到头疼不已，也就是面前这匹赤色马。

这赤色马本名林赤菟，其祖父曾跟随初代岚将神成为了一名岚之将神门的中将，可到了他父亲这一辈由于其父亲的天资不足，到最后还是他祖父私底下费尽人情才为他父亲谋到个小将，他们林家也在他祖父死后迅速没落，等到他这一辈，虽然论天资倒也不算差，可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资源进行培养，二十岁之前他的实力一直没能有很大的突破，自然变数发生在了其弱冠之年——他的形元是很普通的火焰形元，但如果能有疾风的力量助阵，风助火势即可大幅度增加其威力，只是相比于要依靠他人，那时候年轻气盛的他选择了更疯狂的一条路——他暗地里窃取了一部分岚将神的疾风形元，然后进行形元融合！

形元融合这种会伤及形元根基、甚至爆体而亡的做法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禁忌的举动，历史上绝大多数形元融合成功的案例都是无巧不成书，或者说意外形元融合没有成功的人都没有被记载下来，反倒是有记载的大批主动追求者在孤注一掷下自取灭亡，成功率说是百里挑一实不言过，但就如那句老话，不气盛就不叫年轻人了，而且从结果上看，他冒着这巨大的风险给赌对了！

这下倒好，林赤菟凭借着融合后的风与火之力，一跃成为岚之将神门新生代的佼佼者，从而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助他修炼，再进一步提升其实力，就这样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实力不断攀升，最后终于达到了公认的将神水准，关于下一任的岚将神是否会被林赤菟打破那不成文的“世袭制”的议论开始在人群中蔓延，甚至还有人私底下为林赤菟谱写了赞诗——

烈火卷雄风，红云映碧空。

莽原好驰骋，烽烟天边涌。

骐骥有良种，宝马真英雄。

长驱疾如电，真堪托死生。

流霞寄壮志，沧海抒豪情。

明朝奋四蹄，敌阵立大功。

这首赞诗被命名为《烈火雄风》，而这个名字也被很多人私底下当成了林赤菟的称号，久而久之林赤菟在半推半就下也接受了，同时相比于高高在上的将神之子孙继业，将神门下层出身的林赤菟在岚之将神门内得到了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中下层拥护者，所以本次选拔赛的人气是空前绝后，周围无数双眼睛的目光都压在他俩身上，不过林赤菟倒是没多大负担，目光沉稳气定神闲，反倒是孙继业，仿佛承受着千钧的重压以至于呼吸都时不时有些错乱。

将神之位的选拔是非常特别的，将神之位一旦就任，除非将神意外死亡、年老自主卸任或者犯了大罪不得不引咎自贬，否则不可变更易位，哪怕有后来者实力相比于这位将神更强也不可以，不然将神之位频繁易主只会导致将神作为一门之主的地位和威信受损。

虽然岚之将神门上层都不约而同对外宣称两人实力不分上下，双方此前也确实没有正面较量过，但所有人都明白，林赤菟就算是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退居副将神之位也算是逆袭成功了，可他孙继业要是输了，那无疑会成为一个“耻辱”——传承了将近八十年的将神之位将断送在了他的手上，而且还是十大将神门中的首个被非将神之后继任将神之位的将神门，尽管根本就没有明文规定将神之位只能由将神后人继承。

顺带一提，此前五步先生意图夺得将神之位也是有着想打破这个所谓的“世袭制传统”的目的在的，因为在当时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将神门内产生了不和谐的存在，奈何被白影给搅和了。

“大人，时辰已到。”身旁的侍从开始提醒岚将神孙守仁，孙守仁神色复杂地盯着台上二人，最终还是闭眼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喊出：“我宣布，本次将神选拔赛决赛，正式开始！”

岚将神话音刚落，孙继业就唤出疾风带动自身的羽毛向林赤菟袭来，然而林赤菟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正面抵抗，而是仿佛打太极一般轻松自如将这股疾风化劲转向，最后悉数还回。

孙继业心下一惊，林赤菟能做到这种程度就说明至少在疾风形元的理解与使用上林赤菟已经不输于他了，可要知道疾风形元只是为了辅助林赤菟原本的火焰形元的，连辅助用的疾风形元都尚且能修炼到如此程度，那真要两种形元配合使用那将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威力。

孙继业向上腾空躲开被还回来的攻击后，果断释放出大量形元，数个风团夹杂着沙尘布满了整个擂台，同时孙继业隐匿于其中并瞬间隐藏了包括形元波动在内自己的一切气息，而林赤菟也是立即开启形元结界防护，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场上部分不幸被波及的石柱瞬间就在疾风和沙砾的打击下变成了碎片，可知这风速有多么可怕。

台上的观众开始面面相觑，这才刚开打没多久就用上了这种程度的杀招，虽说是为了争夺将神之位，可也未免太过了些，然而还没过几秒，变数又产生了——林赤菟感受到了气流的突变，知道这招自己是防御不住也躲不掉了，索性同时释放出身上的风与火两种形元，尽管孙继业先一步构建了场地优势致使自己的形元力量只能积压在这小小的结界内，可倘若他真要攻入这里——林赤菟立即转身，果真见一道淡蓝色幻影已距离自己不足一尺，如同猛禽的利喙即将穿透自己的身体，林赤菟当机立断不再保留，风火之力融合爆发瞬间击破，然而反作用力的不对劲又让他明白这是虚招，也就是说——林赤菟的正下方孙继业的真身浮现，利爪直指他的下腹，林赤菟匆忙用左手运起形元抵挡，同时身体向前倾斜蹬腿腾空，在双方的形元触碰之时，轰——！！！形元碰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等孙继业看清对方的动向时，他心里直呼不好，因为此前林赤菟针对幻影的攻击直接将风团冲出了一个破洞空缺，随后又借助这次爆炸的推力调整身姿顺着缺口方向飞出了风团的包围。

“嚇！”伴随着一声嘶鸣，林赤菟彻底展现出了全部实力，风助火势下，一道巨大的火卷风直冲云霄，附近的蓝天白云都被染成了赤红，正倒应了那句“烈火卷雄风，红云映碧空”，不少小辈望着这幅场景瞠目结舌，因为早就听说将神级的实力是足以短暂地改变小范围的气候的，就像雷将神每次出场都会有一片雷云相伴，但亲眼见证对他们而言还是仅此今日。

孙继业见状，同样召唤出了气势不输于对方的淡蓝色卷风，两道卷风就这样在空中不断角力，场外的观众只能看到时不时从双方夹缝中冲出的形元能量，无法知晓内部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时间一场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即林赤菟更占优势——火焰类的形元一旦发挥了作用，就算形元能量消散了，所带来的高温也不会那么快降低，更何况在这种级别的对战中，随着热量持续地快速堆叠，附近的空气已经被加热到了难以想象的高温！林赤菟本身作为火焰形元的使用者受影响不算大，可孙继业即使有形元结界护体也早已是灼热难耐。

还有更大的危机——热空气的密度要比冷空气低，所以热空气会上升使周围的冷空气补充进来，但这些冷空气很快就会受热再次上升，如此往复循环就形成了剧烈的空气热对流，然后在地转偏向力的作用下自发形成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气旋，而且由于内部有林赤菟不断提供热量，所以这个气旋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能够影响到孙继业对己方卷风的操控！（PS：其实这就是台风的形成原理，只是因为这里是沙漠，缺乏水汽，所以形成的只是气旋。）

这时孙继业才吃惊地发现，林赤菟的火卷风方向正好是逆时针，而自己为了对抗自然是形成反方向的顺时针卷风，在如此场地下局面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林赤菟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会制造一个逆时针的火卷风当然不是巧合，而是在长期的实战中发现了这个现象并在今日加以利用，就当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派上了巨大用场。

“啊——！！！”孙继业怒啼一鸣，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形元波动，然后居然就这么冒进地冲出了自己的卷风、冲入了林赤菟的火卷风内，林赤菟躲闪不及发起进攻，不曾想孙继业完全不顾身体伤势继续冲向前最终成功将双爪深深钩入了林赤菟的左右下臂，然后双爪发力拉近自己与林赤菟的距离，最后利喙直插林赤菟的心脏……

此时场下那些了解的多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孙继业这是通过一种叫做“形元透支”的忌招强行使自己的形元提升数倍，然后一举拿下林赤菟，然而从“透支”就可以看出来这忌招的副作用特别大，一旦过了爆发期，至少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使用形元了，肉体上的虚弱无力同样也会持续很久，就像之前冰流对决罗克后昏迷了七天七夜，伤及形元根基也是有不小概率发生的，更有甚者会在爆发期内就因为身体无法承受直接爆体而亡，所以除非身处绝境，否则这就是拿自己的未来在豪赌。

轰——又是一声巨响在空中传来，两道卷风双双消失，不久只有一道身影缓缓落下，那是抱着孙继业的林赤菟，孙继业此时昏迷不醒，双眼和口中都留出了鲜血，双爪上则沾满了血肉，而对应的林赤菟左右下臂血肉模糊，此外两人身上都遍布着形元爆炸冲击带来的伤口——原来刚才林赤菟同样咬牙一横，不顾自己的下臂强行从孙继业的双爪上挣脱出，然后一个双峰贯耳运起形元尽数打击在了孙继业的脑袋上，两人也就这样毫无防护地被这近距离的形元爆炸波及到，一时间失去了对形元的掌控，不过孙继业是直接失去了意识，但林赤菟还是尽快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调整过来然后救下了坠落中的孙继业。

“继业！”孙守仁见这番情形，急忙宣布胜者为林赤菟，然后安排手下人赶紧叫负责医疗抢救的人上来，最后展翅直飞到擂台上来到查看孙继业的情况，同时神色复杂地看向一旁的林赤菟，不过眼下场上还有众多其他观众，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林赤菟自己脸上也毫无赢得胜利的喜悦，那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劫后余生的懵懂与平静。

当然，场上的大多数观众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支持拥护的林赤菟获胜成为了新一任的岚将神，当场就热烈欢呼起来，此后晚间更是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为林赤菟恭贺，不过林赤菟自己倒是没有太多表示，只是配合着宴会的氛围挤出笑容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

但不管怎么样，林赤菟作为首个打破了将神之位“世袭制”传统的人，还是在整个将神门群体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乃至四国的高层听说后都有些震惊，不过后来冰流告诉了小野这件事，无疑是给了小野莫大的信心和鼓励，毕竟已经有了林赤菟这个先例，那他想要当上雷之将神门的将神也绝非不可能，可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些将神后人真的甘心让将神之位拱手让人吗？

大概过了半个月，孙继业才从昏迷中苏醒，比较幸运的是他的身体最终并没有什么大碍，形元根基也未受损，好好调养还是能恢复到以前的实力的，然而从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已经失去了继承将神之位的资格，就算后来父亲孙守仁亲自跟他说些安慰话，他依旧是整日沉默寡言、神情落寞。

但真正令人寒心的还在后面，等他身体调养恢复，重新回到岚之将神门众人面前，他才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以前他在将神门，所有人不说毕恭毕敬，但至少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最起码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他的不满，可现在呢？明明还是那些人，不要说礼貌了，就连正常的寒暄问候都经常会被对方无视，而部分孩童心性重的，更是敢蹬鼻子上脸直接当面冷嘲热讽：“哟哟哟，这不是我们那消失了一个月的将神之子吗？欸不对，瞧我这记性，现在你爹可不是将神了，不过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现在就去认咱们的岚将神大人作干爹，这样一来，你不就又是将神之子了吗？”

一听这话，孙继业登时怒目圆睁、毛羽炸开、双翅腾展，运起形元将对方卷入一道小旋风中，很快那人就被卷得晕头转向，不禁呕吐，然后呕吐物在旋风的作用下又全糊到了自己的脸上，孙继业提高嗓音似乎是要让所有人听到地警告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就算我没能成为岚将神，我也是这岚之将神门仅次于他的存在！敢惹我？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再说！”

警告完之后，孙继业并没有放人，有些人意识到不对劲，知道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出事，但又不想惹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的孙继业，就赶紧去找林赤菟，很快林赤菟到场，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孙继业就放人了，然后愤恨瞪了他一眼就离开了，林赤菟自然也不想这个时候激化矛盾，没有阻拦孙继业，只是在那人清醒过来后口头警告教育他以后不得如此无礼，并向众人宣告严禁此类破坏将神门内部和平团结的事情再发生。

孙继业听着这话，回过头来看向林赤菟，冷笑了一声，再转头继续渐行渐远，不知将会前往哪里，而嫌隙的种子早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种下并生根发芽，直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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