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入教化百姓路漫漫 出抚绥倭棒意悬悬

话说自白辰光复后，曜日就在日夜致力于如何重建白辰往日的文化氛围，即社会教化，自上而下地对百姓进行意识形态管理，毕竟有不少百姓已经缺失了对白辰国的身份认同，大部分是觉得谁来当国王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就行，少部分极端的还觉得自己是金沙国民，否认白辰已经光复的事实，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对白辰国的和平统治不利的存在，必须要赶紧处理。

想要教化百姓，首先要做的就是教授生活技能，说通俗点就是让百姓都能吃饱肚子。曜日登基后不久，就下令农民归耕、奖励垦荒，大搞移民屯田和军屯，组织各地农民兴修水利，大力提倡种植桑、麻、棉等经济作物和果木作物；徒富民、抑豪强，解放奴婢，蠲免赋税，严惩贪官，派人到全国各地丈量土地，清查户口等等；此外最重要的是，曜日也没有放下对白辰国科技和工业的建设，之前金沙对白辰长期的资源掠夺客观上是一定程度地促进了其工科商业的发展，虽然那些长期盘踞在白辰的金沙势力离开时通过各种手段恶意破坏了当地的工农业经济、搜刮走了大量的财富，但聊胜于无，之前收编的各方面的人才，就靠着这些几乎只剩下零的工科商业基础，再加上政策的支持也吸引了很多无业游民加入且有了工作，这些产业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恢复并发展……经过三年的努力，社会生产逐渐恢复和发展，农民和工人生产热忱高涨，复国初期残破景象得以改观。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教导行为规范，即道德教化，包括人文、伦理、道德及其规范。但事实上别说现在了，就是在白辰鼎盛的时期朝廷对社会控制的范围实际十份有限，中央政权主要局限于意识形态宣传、平乱、维持国防、为支撑自身的税收、选择继位者、新建公共工程，对于社会底层就难以进行有效组织，所以就需要国家力量与社会力量相结合，共同治理社会。在基层社会，国家既要注重通过对乡村社会的控制与国家政权的紧密结合起来实现对乡村的控制，同时又注重利用风俗、习惯和地方乡绅、德高望重者、宗族组织等乡村精英来治理乡村社会。

最后要做的便是文礼统治，即国家法与民间法等大小传统共同成为维持社会秩序的规范。利用风俗、宗教、迷信、习惯、武力、道德、法律等多元方式共同规范着社会行为，其中礼乐、道德、刑罚，构成国家统治社会的主要规范，而在乡土社会，则由于其人口流动性很小，成了一个“礼治”社会，一个主要依靠社会成员自我规范约束和主动服从秩序的社会。

然而理论上说起来容易，真要实践起来，问题可就多了。例如在如何对待地方乡绅豪强的问题上，朝廷既要打压他们，防止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横行霸道，又要利用他们，协助朝廷维护统治，向百姓传导意识形态。

曜日向墨邪询问如何解决此事，墨邪的回答是：“何不专挑一些品行底子干净且祖籍在当地的新官，让他们去治理自己的故乡，尤其是那些与金沙接壤的地区，可以作为试点。”

“那，先在哪些地区做试点，又该派谁去呢？”

“臣以为，当下濠境最适。”

“何以见得？”

“濠境地处沧岚江汇入翡翠母河主河道之处，自有人烟涉足后便是一处较为重要的船舶交运之地，况且濠境本身面积不大，常住人口也较少，相较于其他区域也更方便管理。”

“敢直接这样说，想必爱卿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了吧。”

“那恕臣直言，臣已经选定了喵佐，此人自入朝为官已有三年，期间虽无大功于国，念彼清廉无垢，且祖籍恰为濠境，今下人选担此任无出其右。”

“……那好，这次就听爱卿的安排。”

还有就是如何能够更快地让民众接受白辰文化，这也是一个难点，毕竟如今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滛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诸如四书五经等经世济民的理治之书?再者,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历来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滛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滛秽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滛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所以诸如《金并瓦木每》、《宜春香质》、《品花宝鉴》、《弁而钗》、《三言两拍》等等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杂书反而在民间十分畅销，甚至有不少被传印到了其他三国——就比如不知怎么的有一本《金并瓦木每》被大牛和小兔得到了，结果有一天他们大白天躲在角落里看其中的一个片段，正是器官凸变、心跳加速、体温升高、面红耳赤时，偏偏被白风撞了个正着，慌乱之中书就被丢下，再被白风所捡到，翻开后只见其卷首，东吴弄珠客说：“读《金并瓦木每》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若有人识得此意，方许他读《金并瓦木每》也……”白风回去后粗略读过一番，虽然有些情节因为年岁阅历无法理解，但看完后还是不由得对书中每个善中带恶、恶中带善的现实人物以及那种深深的绝望感可悲可叹。

还有一些情况非常矛盾，不得不为现实让步，例如在对待那些夫丧夫逃的妇女改嫁问题上，按传统“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然富人守寡易、穷人守寡难，当然最重要的是，经过长年的战乱和剥削，白辰境内人口数量实在是少得可怜，而光复后偏远边境上大大小小的战乱又让大量的男人战死沙场，再不让这些寡妇改嫁，人户上不去，那国家的根基都要被动摇，于是只好颁布《令有司劝庶人婚聘及时诏》，诏曰：“妻丧达制以后，孀居服纪已除，并须申以媒媾，命其好合。刺史、县令以下官人，若能使庶人婚姻及时，鳏寡数少，量准户口增多，以进考第。若其劝导乖方，失于配偶，户口减少，以附殿失。”至于那些只是丈夫逃亡常年不归的妇女，那就更好办了，直接颁布律法，规定：“夫逃亡三年者，并听经官告给执照，别行改嫁，亦不追财礼。”充足合适的人口是国力强盛的基石，就算违背传统礼教也只能这样做了，可见教化之路路漫漫兮……

说回喵佐，得知了自己将要外赴后，便特意与喵小黑商议：“此次赴任，恐是要好几年都不能再见了，往后我不在的那些时候，只能托你好好打理这个家，同时也多和小妹聚聚，也免得孤单；我这三年来起起伏伏，虽是谨小慎微却总无起色，如今承蒙王上恩典，得以身负重任，必要全力以赴才是。”

喵小黑虽有不舍，但为了不让大哥多操心也只好把酒言欢：“那我在这里先给大哥敬上一杯，祝大哥能够早日一展宏图！”

“对了，最近东北角那边不太平，小妹最近几次来信中都提及近来有隐约的危险感应，你也要多注意时局动向，若有必要，可尽早准备。”

白辰东北角又有何事，且待娓娓道来——

原来白辰东北角与一块半岛接壤，这半岛上有一国家，名曰句丽，原本是白辰属国，自白辰建立起便向其称臣纳贡，除了语言，此国在制度文化甚至是文字上都大量承袭白辰，当年白辰被灭国又被金沙接管后，依然心向白辰，使用白辰年号、保持白辰的所有制度和风俗；如今听得白辰光复，举国大喜，立刻派遣使者求援，因为现在句丽正在被一东瀛岛国侵略，苦不堪言，白辰得知后自然是立刻出兵协助，并且很快取得了胜利，句丽王喜极而泣，视白辰此举为“再造之恩”。

这东瀛岛国又是谁，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怎样——这东瀛岛国本名倭国，原本也是和白辰交好，白辰被灭后，入主的金沙并没有好好对待这一关系，甚至为了自身利益盲目在海上用兵压制对抗，使得倭国对大陆的态度由先前的敬仰崇拜转为敌视，也间接引发了倭国国内的危机，为了转移国内的矛盾，掌权的廉苍幕府选择发动战争侵略句丽，然而没想到白辰竟然光复还加入使得战争计划最终失败。

然而白辰没有想到，战争侵略的失败让倭国国内的矛盾彻底压不住了，全国各地都开始了倒幕运动，不久后廉苍幕府灭亡，然而这也导致了大量武士沦为浪人，其中一大部分成为倭寇，勾结大陆尤其是来自金沙的海盗和不法商人流窜到白辰沿海劫掠作乱，成了白辰海上一大祸害。

为了能够尽快消除“倭乱”，维护白辰海域的和平与稳定，白辰协助句丽反抗倭国侵略不久后就又派出使臣前往倭国交涉，然而现在倭国由于幕府倒台，全国都陷入了混乱，群雄割据，由于缺乏对倭国当下国情的了解，白辰的诏书都传不到京都天皇的手中，所谓的交涉也就无从谈起。

如今过了三年，倭国的局势才逐渐稳定到基本只剩南北两个大势力，于是白辰再次遣使，此行不仅做了较为扎实的准备，而且诏谕上也多了委婉之语，同时接待的亲王对白辰的态度也开始有所转变，其后派遣僧人祖来赴白辰奉表称臣，进贡马匹和方物。

然而虽然关系开始缓和，但邦交并没有由此确立，因为没有见到真正的天皇，两次三番打交道的亲王也只是地方首脑，并不能代表倭国朝廷，而正在经受南北战乱的倭国也根本无力制止愈演愈烈的倭寇活动，甚至接待的亲王的态度也是反复无常，这也令白辰大失所望，曜日更是直叹：“古有云：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PS：本文虽有现实元素，但真要了解相关知识请自行查询官方权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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