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冰流九儿隆中对策 黑峰青水长城释冰

翌日，加冕仪式照常举行，冰流成功加冕为青水国第七代王之后，紧接着就是要册封王后，这王后又是谁——乃当朝宰辅木子忠靳之长女木子妩媕，字碧水，其样貌可谓是精华灵秀、桃李春风，言语形容只可尽述一二，待整个登基典礼的仪式结束后，洗月和赵贵太妃也就差不多该回白辰了，走之前她让喷喷蟹偷偷给每个人送上了一件礼物，给冰流的是一柄上等宫扇，给小野的是一只金麒麟，给鹿哥的是一个香如意，给九儿的是一串红香珠，给大牛的是一领芙蓉簟，给小兔的是一端凤尾罗，给大壳的是一盏玛瑙缸，礼送完了，时辰也到了，洗月虽不忍别，怎奈王家规范，违错不得，只得上舆去了。

在路上，赵贵太妃开始对青水国调侃：“想不到这西南戎蛮之国，在这方面也是学我们白辰正统，学得也倒还有模有样。”

“好了，娘，别这么说。”

“我可又所言有误？可莫忘了古人有云：‘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自古便为中原之患，晋唐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们有福，生在当今之世，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亿兆不朽，所以凡历朝中跳梁猖獗之小丑，到了如今竟不用一干一戈，皆天使其拱手挽头缘远来降，我们正该作践他们，为君父生色。’”

洗月为了不激化矛盾，只好顺着她的意说：“话虽如此，白辰才刚刚光复，眼下还是要与周别三国平稳交好为重。”

洗月离开后，冰流又召见了九儿，而原因自然很简单，在这段时间内，冰流逐渐清楚，论综合国力，不算刚刚光复的白辰，青水其实是剩下三国中最弱的，再者，帝印如今是在白辰手中，加之之前三国的会议都没跟青水商量就直接打开了青水黑峰边境线上巨兵长城的十个开放口，可见青水现在在四国之中的地位之低，换言之，现在青水对上任何一国都将会处于劣势，而冰流也清楚自己太年轻，论经验谋略实在浅薄，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很好的强国富民的政策，问朝中群臣，然而得到的答复不是为了党派之争，就是迂腐地参照先例旧制，可事实早就证明旧法已经行不通了，青水真正需要的是一场革新，恰好之前与小野在信中的往来里他意外得知九儿将牧云村从一个偏僻的穷村庄给改造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富庶村，且之前是金沙王族的特工，便知九儿拥有金沙更先进的经济管理经验，所以特地请她来求取方法。

九儿听了，便笑道：“王上既然如此真心切意，那民女也必将诚恳相待——

当今天下，论综合国力，曾经拥有两国的资源的金沙自然是最强的，这自然也极大的促进了金沙的商业经济和机关术等科技的发展，但金沙最大的问题也在于此，身处在沙漠之中的金沙，显然不可能靠农业自给自足，虽然有不少盆地绿洲，但大多只能生产诸如葡萄、西瓜等单一经济作物，所以必须要与他国展开贸易才能维持国家的稳定，但贸易中难免又不会出现争端和冲突，如果贸易有冲突而又不能关闭贸易，那就极易会做出对周边各国进行侵略来维护自身利益的事，况且现在金沙已经彻底变革，当权的都是先前在金沙各行各业中的商业巨贾，他们相较于之前的金沙王族更是纯粹的利益至上，只要是有利可图，哪怕作奸犯科也无所畏惧，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强两国的平等贸易往来，尤其是有关粮食、丝绸、茶叶等等沙漠环境中缺乏的商品的贸易，这种联系愈深，金沙对清水的单方面压迫才能愈少。

而黑峰的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在被巨兵长城包围前便是人尽皆知的穷兵黩武之国，之后也是唯一一个战胜了恐兽之乱的国家，其军事实力可见一斑，不过虽然愣是在多方不利的条件之下靠自我变革焕发了新的繁荣，但众多因为被迫闭关锁国所带来的问题，例如人口问题、长期闭塞缺少交流导致的对外仇视情绪的问题、众多的矿产资源难以被合理消耗使用的问题，显然还是要靠对外的贸易与交流才能解决，尤其是矿产，四国之中青水的矿产最为贫乏，这一点若能与黑峰相配合，倒是可以既减少黑峰对青水的敌意，又能利用这些矿产增强青水的军事和科技实力，而且之前由于恐兽之乱不少黑峰的百姓逃至青水境内，如果能将这批黑峰百姓安稳遣返回国，势必更能缓解双方的关系。

从地缘关系上来讲，白辰与青水最为密切，在经济上，两国都是以农耕为主，但在政治制度上，两国又有所不同，白辰是更强的中央集权制度，国王个人的专断独裁，汇集国家最高权力于一身，从决策到行使军政财政大权都具有独断性和随意性，地方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没有独立性，必须严格服从中央政府的命令，一切受控于中央，但也正因为如此，当权者夜晴曜日的意志能贯彻于整个国家上下，国家行动力大大提高，而夜晴曜日本身也是拥有雄才大略之能，所以白辰才能短短半年国力极速追赶其他三国；而青水则是自开国便确定了扬文抑武，三司、宰执、枢密使三权分立互相制衡，防止一人独大、一人专权的基本政治制度，这也导致青水对外则总是因为军事力量的不足而导致委曲求全，而对内政治趋于保守，总是会陷入在党争的泥潭，士大夫阶级总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而忽略广大百姓的利益，纵有变法之意也往往难以施行。”

“是啊！我正苦于此处，还望能告知解法。”冰流开始激动起来，九儿说的话全都到了他心坎里去。

“青水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最多的林业资源以及最强大的粮食产能，这些是黑峰和金沙都有所欠缺、而与白辰所有的资源优势相同的，所以对外何不采用远交近攻之策，同时由于白辰新王是久经沙场的政治老手，金沙又势必会官商勾结、精明处事，而黑峰新王同样也是初涉政事，所以目前最好先和黑峰交好，在谈判中也不会太过被动。对内则是要革除宿弊，发挥青水之长——对农业，可以在每年二月、五月青黄不接时，由官府给农民贷款、贷粮，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分别随夏秋两税归还，不仅增加了财政收入，还能限制高利贷对农民的压榨；对募役，可以将原来按户轮流服差役，改为由官府雇人承担，不愿服差役的民户，则按贫富等级交纳一定数量的钱，称为免役钱，就算是官僚地主也不例外，这样使农民从劳役中解脱出来，保证了劳动时间，促进生产发展，同时也增加财政收入；对田赋，可以下令全国清丈土地，核实土地所有者，并将土地按土质的好坏为五等，作为征收田赋的依据，这样既能清丈出大量隐瞒土地，增加收入还能让部分无地的农民免除赋税，得到实惠；还有就是兴修水利，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青水虽有四通八达的水运网络，一则受自然气象条件因素影响大，一年中因为枯水期中断运输的时间较长，二则运送范围受到限制，如果没有天然航道则无法运输，三则航行风险大、运送速度慢、准时性差，四则丰水期没有疏导便极易引发洪涝、河流改道，所以水利工程必须广为修建；对经济，可以出钱收购滞销货物，市场短缺时再卖出，并掌握东南六路生产情况和政府与宫廷的需要情况，按照‘徙贵就贱，用近易远’的原则，统一收购和运输，这样就能降低国家支出，减轻纳税户的额外负担，限制富商大贾对市场的操纵和对民众的盘剥，便利市民生活。对强兵，将乡村民户加以编制，十家为一保，民户家有两丁以上抽一丁为保丁，农闲时集中，接受军事训练，从而加强对农村的统治，维护农村社会治安，并且能建立全国性的军事储备，同时还能节省大量的训练费用；整顿厢军及禁军，规定士兵五十岁后必须退役，测试士兵，禁军不合格者改为厢军，厢军不合格者改为民籍，从而解决冗兵问题的同时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把各路的驻军分为若干单位，每单位置将与副将一人，专门负责本单位军队的训练，以提高军队素质，避免兵将分离、兵不识将、将无常兵；还有就是督制造兵器，严格管理，提高武器质量。对取士，首先要改革科举，颁布贡举法，废除明经科，而进士科的考试则以经义和策论为主，并增加法科，把科举的立足点放在选拔具有经纶济世之志和真才实学的天平上，扩大考选名额；其次要整顿太学，实行分上、中、下三班不同程度进行教学的太学三舍法制度，以学校的平日考核来取代科举考试，太学生成绩优异者不经过科举考试可直接为官；同时，提举经义局，修撰儒家经典，编纂《三经新义》；设置武学、医学、律学专科学校，培养专门人才；最后就是要惟才用人，重视对中下级官员的提拔和任用，让许多低级官员和下层士大夫得到发挥才干的机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需要王上您努力领导，将改革贯彻朝廷，才能真正让青水焕然一新！”

冰流听到这，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不禁大加赞赏：“真是不曾想，九儿，你身为一介女流之辈，却如此孰知天下局势，并能提出众多富国强兵之法，真可谓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

“王上过奖了，民女不过是之前在金沙的情报局就事、加之这半年来生意期间在青水各处走动，才能粗略了解，这些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真要具体如何，还要请王上您自行定夺。还有，我的夫君鹿正心（鹿哥本名），是刚从金沙学成归来的机关工程术师，若工部能交予他打理掌握，我想必能……”

“不必多言，你先退下，本王会认真考虑的，让我再多花些时间想一想。”

“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没过多久，宫里的太监就传来圣旨，称鹿哥拜为工部尚书，并希望他能好好利用自己在金沙的所学建设青水，所有人自然是大喜过望，鹿哥更是对自己一身才能能被认可、有用武之地而感到颇为得意，破天荒地喝了瓶白酒来庆祝。

再说黑峰那边，罗克自即位后，刚开始免不了对每天呈上来如山的奏折、以及各种大小面见会谈的巨大工作量不适应，常常是头晕目眩、心烦气躁，幸好有白露帮忙辅佐分担，才不至于不堪重负，也因为如此，两人的关系也在长期共事中逐渐好转，这不，现在白露的腹中又怀了一胎。

没过几天，罗克和白露正在商讨，如今青水也已经有了新王、政权安定，是否应该想办法与青水建交，既是互惠互利，同时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联合压制白辰，结果偏偏这时青水就派遣使者来了，二人心下暗喜，立刻接见，果真是前来提议青水黑峰两国和平建交，自然是喜不胜收，双方讲和议好，便将建交仪式定在了巨兵长城之处，于小雪这一日。

小雪这日，巨兵长城之处，双方的国王坐在珠帘之内，青水的宰相木子忠靳与黑峰的第八王将倪轲对桌会谈，青水的将神门与黑峰的王刹军各派兵在边境上把守，小野自然也包括在内，不过幸好，这紧张的氛围，随着双方朝臣的握手相躬化解，这也代表着，青水黑峰正式建交，关系冰释前嫌、开始转暖。

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在暗地里，一群黑衣人正是伺机而动，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妇好和秦良给瞬间捉住。

“王后殿下果真没说错，就算封锁了消息，还是有人知道了，想派刺客来破坏这场仪式！”

然而还没等她们问出个明白，这群黑衣人就已经吐血身亡了，揭开黑衣，才发现他们是套着跟自己体形相近的狼皮，再揭开这层狼皮，才发现他们全身都剃光了毛发，且斩断了尾巴，剜去了耳朵，烫毁了面部，显然这帮刺客就算被抓住了，只要一死便无法查找，真可谓十分保险。

说回仪式，此时冰流跟罗克已经站在了一起，微笑生风、相互表达美好祝愿，最后罗克又派人将一块巨石立在此处，作为纪念，罗克先用念力在巨石上刻下四个字——忘战必危；礼尚往来，冰流也用银枪在巨石上刻下四个字——好战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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