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鳏寡孤相怜共患难 冰流王临登表真心

话说那文姥姥被送走之后，不久又有一邮差来到，那邮差只递上一封信，信传到九儿手里时，九儿定睛一看，信封上署名竟是白影，便派丫鬟转送到小野手中，小野打开信封开始读取里面的内容，原来是白影又得一女，名唤白霁，七日后正好满月，希望小野能过去喝一下她的满月酒，也正好借此让两家熟悉一下。

这多出来的一家又是谁？且听大半年前的恐兽之乱说起——

当时，因为恐兽之乱，不少黑峰居住在边境上的百姓为了活命逃到了青水，这其中就有一对犬族母子，母曰黄秋纹，三十五岁上下，子曰金天昊，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各位看官，说这对孤儿寡母就算逃了出来，在这异国他乡，又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呢？

还别说，只因这户人家之前在黑峰自从男主人因意外死后，黄秋纹硬是靠自己开了一家小馆子过活，所以这来了青水也一样，她先是在靠近青水边境线上的汉川城外郊区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客栈，里面整理干净后，见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仅犹豫了一小会儿，索性心一横，眼睛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泪光后，进入城中的一家当铺里，掏出一个金戒指，虽然工艺并不精湛，却是实打实的纯金，用这戒指当了五十银元后，黄秋纹用这些钱请人来修补客栈、买办桌椅算盘等家具用具。

按理说，黄秋纹如此精明能干、坚强奋斗，这日子渐渐也就应该步入正轨了，实则不然。

首先便是交税的问题，客栈还没开几天，客人没有来几个，收税的鹅税吏倒先来了两个，说她想要在这里开客栈，每个月就得交固定税四百铜板，此外还要查每个月的账本，根据营业额的十分之一交营业税；一听到这，黄秋纹登时泼辣了起来，指着这两个税吏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帮贪官，少在这给我装腔作势，平时一个影都见不到，一听说有可刮钱的就来得比谁都快，我只告诉你们，想欺负到我的头上可没那么容易！”边骂边呲牙咧嘴，那两只鹅一看对方露出了尖牙，吓得魂就丢了一半，黄秋纹见状，遂又收起利齿，先兵后礼，拿出一袋钱，语气稍缓和点后继续骂道：“快点，拿了钱就赶紧给我滚！”两个税吏立刻拿起钱袋，也不细数，连滚带爬离开了客栈。

然而这还算好的，毕竟官吏多少讲的道理、要点底线脸面，可更多的威胁是来自那些流窜在四国边境线上的盗贼劫匪，可别指望他们能有多少道德底线，碰上他们，轻则在客栈里打架闹事、毁坏桌椅，重则洗劫客栈，逼得黄秋纹不得不找一个秘密之处藏住本钱和金天昊，而当地的官员根本就不管这些事，别说管，就是能不被他们打家劫舍都算得上是万事大吉了；若更严重之——

且说那日，又来了一伙强盗，为首的是只身材魁梧的野猪，进了客栈后，见黄秋纹虽历经生活岁月剥蚀，脸上早已无青春光彩精致，但论身材还是风韵犹存，遂对黄秋纹起了歹念，早早地派手下暗中控制住金天昊，再挟持他威胁黄秋纹就范，黄秋纹是又气又惧，一时间根本就束手无策，正是这危急关头，只见几道白焰落下，烧得挟持金天昊的几人满地打滚，又一残影掠过，为首的野猪直接飞出客栈，摔了个泥打滚，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对面站了一只比他还要高大威猛的白狼，方才的盛气瞬间就吓得丢到爪哇国去了，赶紧让手下带自己离开。

此白狼正是白影，在这场危机解除后，白影回到客栈，自然是被黄秋纹母子所感激，只是刚才那一闹黄秋纹已是衣衫不整，白影一时羞得连忙转头回避并声称自己只是路过且需要留宿一晚，黄秋纹听了立刻帮他安排好房间，到了晚上还备上好酒好菜款待，期间两人一起闲谈，得知双方均已丧偶，心下便打定了主意。

入了深夜，黄秋纹安顿好儿子后，心想着若是能与白影结合，自己和天昊以后的生活安全就能有所保障了，便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入白影的房间，而白影事实上也没有睡着，本来喝了几杯小酒就已经满身发热，再想起白天无意中看到的黄秋纹的身体，又思索着自己也是有着十几年没能与雌性媾和，自然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下两人直接相见，便无需多言，先是情沾肺腑，即欲勉待而不定，娇啼婉转，却疑流莺而又非，既而苦战良久，两家苦兵，讲和议好，堰文修武……期间黄秋纹想起五年前丈夫因矿难而死后自己所受的种种苦难和委屈，再加上今日白天的危机，不觉潸然泪下，她纵是活成一块铁、一块石，面对着风霜孤军奋战也是太过绝望了！完事之后，两人依偎而睡，不知东方之既白。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金天昊发现找不到母亲，便在客栈里着急四处搜查起来，黄秋纹听到了声音便赶紧起来穿好衣服，然而还没弄好金天昊就闯了进来，气得金天昊误以为白影与昨日那头野猪乃是一路货色，随手抄起一个瓦罐往白影头上丢去，白影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黄秋纹这时穿好了衣服急忙上前解释，然而金天昊什么都不听就跑了出去，躲在一个角落里哭泣，知子莫如母，黄秋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先让他独自冷静一下了，就先回去给白影止血包扎，同时还说着对不起的话，只是白影这也是刚起床就遭受这样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就冷言冷语地说：“没事，反正你陪我睡了一晚也不吃亏，哪能让你倒贴？”黄秋纹听了这话真可谓是万箭穿心，突然含泪破口大骂：“我傻是吧？！我傻是吧？！我早怎么没想到去卖！早想到至于混到今天这么惨！”骂完就哭着跑了出去，白影自然不是那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立刻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从背后抱住黄秋纹，口里直念着对不起……

就这样，一个新的重组家庭出现了，不久之后，两人便有了孩子，也就是现在的白霁，至于白影和小野是如何得知双方的存在的，则是后来某次鹿哥和九儿出去办事时正好也在那间客栈留宿，鹿哥认出了白影，借此也才得以让双方的现状相互了解了一些。

小野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谁知又有一信鸽来到，见到他身上的芦芦族徽记，便知一定是冰流派来的，于是兴奋地打开，信上果然说冰流十日后，也就是十月初九，他就要登基加冕为王了，届时希望小野能带上大家包括鹿哥与九儿一起来，洗月那边他已经和白辰打好招呼了，白辰新王也同意了。

小野得知这些莫不喜气盈腮，毕竟大家难得都还能聚在一起了，尤其是洗月，真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也许是最后几次机会了，同时又心神安定，毕竟这下他也有理由去推辞白影的邀请了，当即动臂写下一纸家书，声称自己受王命诏唤，不得不从，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登门造访……家书是送出去了，小野也没了心理负担，就是不知白影收到后，又是怎样一番失魂落寞的神情了。

等鹿哥回来后，小野把消息告诉了众人，于是鹿府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才过了五日，王族的马车（这里的马车是没有车夫的，就是马兽人套上缰绳拉车，也就是说马和车夫两个角色合二为一了）也来了，从车上下来四五个太监兔，为首的上前说明他们是冰流特地派来接引小野等人的，并且还给小野、大牛、小兔、大壳以及鹿哥准备了朝服，叫他们换上朝服后就可以上车进京城了，其他人倒还好，就是小野不太好受，毕竟他已经赤着上半身多年，突然叫他穿上衣服，实在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但太监说了，朝堂之上，赤身露体，实在有伤风化、成何体统；为了见到冰流，小野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也就不再多言，立即穿好，九儿叮嘱自己身边的管家婆子和丫鬟这几天打理好家里以及照看好女儿鹿平儿以及侄子白风后，跟着鹿哥上了同一辆马车，而小贝则因为每天医患不绝，实在抽不出时间，只好谢绝选择留在牧云村里，等所有人齐后，马车启程，浩浩荡荡地向京城驶去。

十月初八，也就是在冰流登基的前一天傍晚，这支队伍终于赶到了京城，一入京城，太监又引领众人乘坐大轿前往青水王宫，途中众人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早已与往日那被恐兽破坏的萧条败落不同，后面入了王宫，进了一园子暂歇脚，只见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然而还没在该处院落里安顿好，忽听外面马跑之声不一，有十来个太监猫，喘吁吁跑来拍手儿，这些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各按方向站立，小野等人也在大门外迎接，半日静悄悄的，忽见两个太监缓缓而来，至西街门停下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隐隐鼓乐之声——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将那銮舆抬入大门正中前，有太监跪请下舆，随后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着洗月及其生母赵贵太妃下舆。

看着如此豪华的排场，在场的除了九儿外都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这些王族的豪华生活，其奢侈的吃穿用度是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当然，震惊过后，更多的是重逢之后的欢喜，不过虽然小野是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但洗月身旁的昭容、彩嫔也是立即上前，面无表情地咳嗽两声，仿佛是在不怒自威地暗示：洗月已是一国公主，要遵守礼节，已经不可能像往常那般与他人、尤其是雄性随意有肢体接触了，只得停下脚步，以礼相敬。

这时，又有一太监前来传冰流的口谕，称冰流已经让光禄寺在宋明殿摆夜宴，就等诸位前去庆贺，于是大家又坐上马车，一同前往，等到了宋明殿，众人下车登阶入殿，以洗月和赵贵太妃为首，并列两行被两位礼仪太监引领齐齐登入殿内，方欲行礼之时，殿上有太监传谕曰：“免。”这下众人才得以抬头，亲眼再见那许久未见的冰流，冰流如今看起来也是成熟了许多，眼神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冰冷高傲，却因为见到他们而略微含点温和，不过看样子显然他已经在主席位上站了许久，等所有人都入席之后，才终于得以落座，宴会的气氛极其热闹而又融洽，众人在享受着山珍海味的同时，也互相交流着彼此分开后这段时间的经历，好不欢快惬意、直叫人乐不思蜀，尤其是鹿哥，喜好饮酒的他，更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宴会之后，冰流再派人带领诸位去沐浴更衣再就寝，为明天的登基大典做好准备，只是小野被额外嘱咐与冰流共浴，小野倒没觉得什么，毕竟之前在将神门他们也是经常在澡堂里一起洗澡。

小野在一位太监的指引下进了御汤，冰流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见小野已然入了汤池，冰流就下令让旁边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登时四下无人，冰流就向小野靠过来，小野本还想说什么，谁知冰流直接一吻而上，小野一时惊得急忙退后，问冰流这是在干什么，冰流回答道：“小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产生感情，也许是仰慕你天生的强大，也许是长久以来的至交相处，但无论如何，我知道，一旦我成为了王，那从此以后我们便无可能，更何况，我清楚你对我也是有着超乎友情的情感。”说着就以手去摸其情根，热如火，硬如铁，同时小野的脑海中闪过那些片段——梦中的那个身影、与冰流赤身相搂的兴奋感、醉酒后嘴唇模糊的温暖，无不证明了他对冰流其实也早已……两人逐渐放弃了思考，五体投席，腹背相附，马走吴宫，桃夭斗红，俱笑日兔奔月窟，标梅含翠共摇风，摇风娇影随流动，鹊绕枝栖，笑日香浮隔岸丰，鸿来渚道，瑶鸟鸾翔，冲破玉壶开窍妙，芳丛蝶乱，潜游金谷觅花心，花魂鸟魂总难留，鸟顾无言花自羞，既而一苇翘然，道岸直渡，闻彼悟门，时进时止，顶灌甘露，热心乃死，此中酣识，彼亦快活。

事毕，两人洗净身体，相继穿戴好离开了御汤，后面过来进行清洁的丫鬟，只瞧见里面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子，连席子上都汪着水，真叫外人不知是怎么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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