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善恶相逢恶避善扬 恶有恶报善无善缘

在前往莲花寨的路上，紫岚发问道：“以你们所言，这莲花寨是和震山盟齐名的贼寇组织，可为何我从未耳闻过其名号？”

“确实有蹊跷。”小野回答道：“根据已有的调查，莲花寨主要的问题是占山为王并拒不交税，同时还自发组建起了军队拥兵自重，却没有过对平民百姓伤害的记录，甚至还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都被莲花寨收留，所以莲花寨虽然势力很大，但没有流传出什么恶名。”

“哦，听起来是盗亦有道？”

“不管是否有道，任何一个国家政权都不可能允许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一个拥有自己军队的独立势力，不然岂不是谁都可以宣称自己是为了所谓的正道、天道揭竿而起了，那整个国家的政权稳定性都会遭到破坏，况且现在也不是什么乱世，也不需要这样的‘为民请命’，如果这次能够顺利招安莲花寨，免得到时候生灵涂炭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牛公正偏偏……难矣。”

蓝雁插话说：“可是如果没有莲花寨，你们真的会有人去关心帮助那些穷苦地都活不下去的流民吗？就像梁山贼寇那般，官逼民反。”

紫岚摇摇头叹道：“这是物不平则鸣，自古以来，王道威严，很少有体恤民众疾苦的，好像举国就君王重要，百姓都是草芥，实际上本应反过来，《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百姓面对生存上的危机时宁愿成为贼寇也要反抗朝廷的统治；但反抗的过程中必定会使用暴力，以暴夺权就很容易让一些小人趁虚而入，他们会利用百姓的反抗心理和力量，假装自己是讲义气、为民请命，实则不过是为了烧杀抢掠以满足自己的私欲，所以若非真的走到改朝换代的那一步，否则最终结局都免不了走向失败。”

“放心吧，冰流一定不会成为那种国王，他登基后一直在主张改革朝廷，打击削弱地方门阀以保证对地方的统治，并增加底层寒门的贤才人士的上升渠道增加社会活力、避免社会固化，另外还有我的嫂子九儿帮他指点迷津、出谋划策、查漏补缺，相信青水国终有一天可以强盛到其余三国都不得轻视，只是这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冰流……能直呼当朝青水王的名字，看来小野你跟青水王的关系匪浅啊，还有你嫂子，居然能和王上直接交流，想必也是一代女中豪杰。”

听到紫岚猜测自己和冰流的关系，小野先是害羞颔首一笑，又听到紫岚夸赞九儿，便赶紧接上话题：“那是自然，她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全才，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农业等等各方面都提出了治国良方，冰流都曾经私底跟我下说过，如果可以他都想直接让九儿为官作宰，辅佐他成就一番王业，还骂朝堂上那一群平庸之辈如同‘妒妇’，成天只知进谗言，坐立卧谈自以为无人可及，实则临危应变而百无一能。”

一听这话，三人皆忍俊不禁，一片欢笑声中，蓝雁忽然发现：“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我好像看到前方的楼顶了。”

“是，确实是快要到莲花寨的附近——乔阳城了，先赶紧压一压身上的形元波动，等下进了城，记得自然点，可能暗中会有通风报信的眼线，等我们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再采取行动。”

还没有进乔阳城，路上来往的人流就已经不少，等进了城内，繁华的街市更是车水马龙，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就在十里开外就有一个官府都没办法管的莲花寨，显然莲花寨确实跟附近的百姓互相没有什么冒犯。

小野他们先是选了一家客栈住下，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正要思索着接下来的具体行动时，突然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行散开，游客逃走，小贩卷铺，不到一分钟整条街就空了，小野看这架势，还以为是来了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结果远处走来的只有一只年轻的公兔子，看穿着打扮像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然而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疯疯癫癫，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厮扶着他怕他摔倒，这时店家的一个小二见小野还没有关窗户，就赶紧冲进来关上，还说道：“别看了，要是被那个‘吴傻子’盯上了就麻烦了。”

小野问道：“‘吴傻子’是谁？他吗？既然只是个傻子，又干嘛这么怕他呢？”

“看来你们是第一次来乔阳城有所不知，我们乔阳城内有一位姓吴的大户人家，吴家老爷晚年得子，便是这位吴公子吴智，吴家上下都对他极为宠溺，然而这吴公子六岁时意外的了一场大病，整日高烧不退，结果就把脑子给烧坏了，本来他小时候还没什么，顶多就是见什么要什么，吴家也愿意出高价买，可现在长大了，色心也上来了，但凡见到俊男倩女，非要摸上一番，求而不得就要大闹一场，吴家的权势又在这里无人敢违，所以大家只能提前先躲起来，等他走了再说。”

紫岚透过窗户缝看，又转过头疑问道：“按理来说，这样的大户人家家里下人中应该不缺颜色佳人，为何还偏要到街上来找寻？”

店小二不耐烦地回答道：“那当然是因为吴家的那些丫鬟小厮早就被他玩了个遍，他早就看腻了。”

“不好，那边有位姑娘被抓着了！”蓝雁也透过窗户缝观察着吴智，这时她发现已经有一位姑娘被缠上了，看外貌特征像是一匹黑毛母狼：“天哪，这是被吓傻了吗？怎么不逃也不反抗啊？”

一听这话，紫岚和小野凑上前来看，此时这位姑娘已经被吴智搂搂抱抱、“上下其手”，然而看起来却是过于平静地不正常，丝毫没有因为恐惧而生的颤抖，等她的脸转过来后，表情也是异样的冷漠，只有紫岚注意到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短暂而又令人胆颤的凌厉寒光。

接下来，吴智的举动更加过分，直接往人家姑娘的衣缝里伸，小野看不下去了，就想出去帮帮那位姑娘，可刚出了房间门就被店小二拦下：“哎呦求求大侠您先等一下行吗，就算您现在路见不平想出去行侠仗义能不能走后门啊？您要是从这边直接出去那我们小店也可以不用在这乔阳城开了。”

紫岚也接上一句：“小野，小心点。”

“放心，就那几个小厮还伤不了我。”

“我是让你小心那位姑娘。”紫岚摇了摇头，是小野在进城前叮嘱她们不要闹出大动静，结果最先忍不住的就是他。

“啊？”小野一时理解不了紫岚的话，但还是赶紧走后门出去，跑到街上以极快的速度强行将那位姑娘带离了一段距离。

吴智虽然智力没有，但脾气还是有的，见状破口大骂：“哪里跑来的野狼小子，敢抢我的东西？！”

小野义正言辞地回答道：“什么你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什么王法？我就是王法！你们给我一起上，打！”眼看吴智让手底下的小厮冲上前来，小野低吼一声，露出獠牙展现出一副凶相，瞬间就把这些小厮给唬住了，毕竟是兔子、绵羊等食草动物，也没有与狼熟悉的经历，多少肯定是要怕的，小野又掰响左右指关节，露出手臂上的结实肌肉：“好久没活动一下筋骨了，正好拿你们练一下。”

这下吴智和他的小厮都彻底怕了，赶紧逃跑，但跑之前还不忘撂下狠话：“有本事你别跑，我不会放过你的！”

等吴智他们走远了，小野就转过头来对那位姑娘说：“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姑娘依旧冷漠，冷言冷语回答道：“我有事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帮我就是想让我谢你？”

虽然不知为何她会这样回答，但小野还是好声好气地说：“既然没事，姑娘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后续被找麻烦。”

“我想去哪自有定夺，不用你管，再说，惹上吴家也是你多事，跟我可没有关系，还有你……”姑娘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小野一番，又盯见了小野背后那把断刀刀柄末尾的金属狼头，还看了一眼小野出现的位置与客栈，哼笑一声转身离去，小野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放在心上。

晚上，吴智正在与自己的丫鬟小厮一起玩“蒙眼抓人”游戏，在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角落阴影里一个人影逐渐浮现，缓缓走出暴露在灯火下——正是白天的那匹母狼，只不过她的毛发变成了银白色，手中还握着一把双头大镰刀，这时吴智还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她，兴奋地说：“我抓到你了，让我看看你是谁？”摘下眼罩后才发现面前的女子正是他白天调戏的母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银狼挥起手中的镰刀，墙上瞬间多出了一道喷溅状血迹，吴智兔头落地，在场的丫鬟小厮吓得立即跑出房间。

……

与此同时，一只穿着红衣服的母绵羊，腰间别着一个精致香囊，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带刀侍卫，闯进了客栈，掌柜的见来者不善，赶忙低声下气地安排座椅好茶客气问道：“不知大人光临小店是为何事？”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一只白狼，快请他下来。”

“今天白天确实有一位白狼入住，我这就叫人请他下来，那个谁，还不快去！”

店小二一听赶紧上楼去敲门，向小野说明情况，小野一听这话莫名其妙，但还是先赶紧下楼，紫岚和蓝雁也跟了过去，伏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

小野开门见山问道：“这位姑娘，我想我们应该素不相识，今日特地前来找我是为何事？”

绵羊倒是不紧不慢地喝完一口茶再回答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庞雪云，此行是我家主人特地派我请你去寨子一趟，还希望白野副将神大人不要拒绝。”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听到这样的回答，小野先是一惊，后又转念一想不对劲：“等等，寨子，难道说……”

“没错，我家主人正是‘莲花寨’的银莲大王，也是白天你救下的那位姑娘，只不过那时用了易容术改变了毛色而已。”庞雪云边说边向小野靠近。

“那就抱歉了，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也应该清楚，我怎么都不可能跟你去的，不管银莲是出于何种目的。”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庞雪云抖了抖腰间的香囊，让香味散开，以至于在二楼紫岚和蓝雁都闻得到香味，蓝雁觉得香味清甜，可紫岚却发觉一阵头晕、四肢无力，赶忙用最后的力气喊着提醒小野不要闻香，随后就彻底瘫在地上什么动作也做不了，小野听到喊声，刚回头一阵沉重眩晕感传来，庞雪云见状还直接把香囊往小野鼻子上怼，此时小野感觉迟钝躲闪不及，直接被彻底放倒，庞雪云再让身后的两个侍卫把小野架起来抬走。

庞雪云香囊中的香是一种奇毒，对普通人无害，但对于会形元的人来说却是难以抵抗的迷药，形元越是高强发作效果越是猛烈，再搭配上庞雪云作为绵羊温柔可亲的外表，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之前就是有一头牛也被这一招阴到了，庞雪云本以为到这里事情就已经完成了，谁知楼上传来一声——

“你们休想得逞！”蓝雁刚安顿好紫岚，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从背后一脚踹飞了庞雪云，因为没想到一个丫鬟也会武功，两个侍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等反应过来后直接放下小野，抽出佩刀向蓝雁砍来，蓝雁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不慎被两个侍卫一起踢飞，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便因为疼痛过度昏了过去。

两个侍卫赶紧回头看看庞雪云的伤势，庞雪云自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敦促她们赶紧带上小野回寨，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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