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我其实，不属于这个时空”，玖安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边向前走去。

“神界时空乱流？”玄烨几乎是立刻猜到了原因，难怪她那么不同。

“对呀，我来自一万年后的斗罗神界”，少女停了下来，转身答道，似乎并不意外玄烨能猜到，接着又问，“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有一点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的父亲是毁灭之神，母亲是生命女神，我是未来神界的守护之神。怎么样，有没有很意外？”少女调皮地笑了，调侃道。

“嗯，当初神界并没有守护之神”

“我才一万岁，不过我很厉害的，我和父亲母亲一样，都是神王级别哦”

“嗯，很厉害”，神王级别的神祇屈指可数，与一级神祇之间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所以他的女孩，真的很厉害，能够独当一面。即使被时空乱流卷入这个陌生时空，失去了神力，过得也不差。

“不过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神力全都消失了，身体也回到了小时候，不知道是触发了这方时空的什么禁制。现在也只是觉醒了很小一部分神力，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

“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见过，在星斗大森林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你是那只小狼崽？”玖安惊喜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

“嗯”

“你那时候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女孩右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陷入了思考。

玄烨修长的手指抚平了少女紧皱的眉头，轻声道，“被人暗算了，那个人也已经付出了代价，都过去了”

少女抬头，眼里还是化不开的忧愁，“你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会改变未来吗？”

玄烨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少女的弦外之音，她从一万年以后来到这方时空，所以才能在当时救下自己。那在没有她的过去呢，那段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他是不是已经陨落在了第七次天劫下呢？

他不由得攥紧了空余的那只手，但还是浅笑着对她说，“你不属于这个时空，终有一天会回到你的父母身边。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论会不会影响未来，都不应该给你带来困扰，你不需要对此有什么负担”

“我觉得我做不到，那些羁绊不是想斩断就能斩断的吧，曾经我只是旁观尘世，默默扮演一个守护者的角色，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啊。我真真正正参与了那些人的人生，我曾经留下的痕迹，切切实实地存在着，根本抹不去了呀”

玖安苦笑，果然，神明本就不应该插手凡间事，有了牵挂，就会有偏爱，有软肋，有不舍。

“可以忘记的，只要你想，不是吗？”

“那你希望我忘记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好像是本能地，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不希望，我不希望你忘记我，哪怕最后你会回到原来的时空，我也自私地想要你能记住我。可是我的想法不应该绑架你，你有选择遗忘的权利”，如果注定会分开，还有记住回忆的必要吗？忘记的话，就能少一分负担和牵挂，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会忘，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忘。平行时空也好，回到过去改变未来也罢。这段经历，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我也不会忘记的”，这段他千万年以来为数不多有了光彩的记忆，他一定会牢牢记住。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寻回了遗失数十万年的记忆。与此同时，他失而复得的女孩也向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她说她来自一万年以后，将来也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要选择遗忘吗？一眼就能看到结局，趁早斩断羁绊才是最优解啊。

可她说不愿意忘记，发生过的事情从来不是大梦一场，刻骨铭心地记住，好过轻描淡写的遗忘，回忆都是有重量的，或许会苦涩，会心痛，但总好过一片空白。

很久以后，他们才会知道“天不遂人愿”这五个字的沉重。他们能感觉到不想遗忘的记忆在清晰地流逝，却无能为力。

就像沙从之间流过，抓不紧，握不住。

发生的一切都会留下痕迹，未来会随着过去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本该消逝的人被强行留下，逆转天命的代价是遗忘，原本的过去和未来被彻底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历史和现在。改变世界线的人也会被彻底遗忘。被爱人遗忘，忘记所爱之人，是惩罚，是代价，也会是新的开始。

记忆可以篡改，心的反应却不会骗人。总有一些人，即使被迫遗落在了尘封的记忆里，再次相见，还是会生出一见如故的感觉。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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