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浩】无尽之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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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因为在人世间停留了太久的缘故，霍雨浩开始忘事，会忘记早晨海神阁会议上被那些后辈着重标出的要点，会忘记午间后辈送来的吃食，会忘记夜晚骤降的暴雨，直到他从神游状态中清醒，房间里的摆设被从敞开的窗户中卷进的风雨裹挟地一片狼藉。

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太阳月亮的升起落下打断不了他的生活，他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完美精致的人肉壳子下是一条条详细到分秒的规划，他为他人而活，为他人而存在。似乎填充了他身体的不是血肉，而是一个个嵌合得紧密的零件与齿轮。每隔三年世间的游历是他的润滑油，为这个濒临报废的机械延长一次又一次的寿命。

他迷茫，仿徨，且不知归处。他亲手送走了自己一个有一个亲密无间的伙伴后，他成了沦落街头的流浪小狗，没人敢靠近——因为他过于尖利的齿牙；没人敢安抚——因为他伤痕累累的过去。

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飘飘然于人世之间，他随时可以离去，但他却不知自己到底该归属于何方，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是他活了十七年但又存在了数百年之久，埋藏了他的过往的土壤，还是曾经那个昆山片玉，早就散成灰烬的承诺？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因为他这一生所经历的种种色彩，都成了死去的十七岁的回忆，成了他心底唯一的，仅存的，吉光片羽。

2

离开大陆的最后一瞬间，霍雨浩第一次觉得神的存在并非全是坏事。

脱胎换骨带来的肉身上的折磨使他的大脑迟钝，当脚下的景象彻底消失后，他的痛苦也随之不见了。他眼前的熟知的世界随着呼吸一同淡去，当最后一口气息消失时，他意外地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儿时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时刻。

脚下是绵软但轻盈的云雾，他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堕落一般，触不到实物，却也沉不下去，这种感觉意外地让他觉得奇妙。

霍雨浩花了几十秒适应了他所处的状况，金色的云轻轻笼罩着他的前方，他每往前迈一步，那些柔软蓬松的虚物就散开到了两边，缓缓露出前方的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于是霍雨浩踏上了那条无边无际的路，比云雾真实的触感从脚下传来，于是他开始缓步前进。他走过的地方重新被云雾笼罩，无形中有一股力量隔开了霍雨浩与他的身后，似乎在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你躲了这么多年，还是来到了这里，现在你无路可退了。

或许这就是前往神界的路？

大抵孤独且漫长是所有人要经历的考验吧。

但霍雨浩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漠然看着前方，一步步地走着，走地缓慢又稳重，他似乎听到了他的曾经在冲他告别，似乎听到了他的亲友在与他诉说，但他已经毫无感想了。

真实的他们已经被他一个个送走埋葬，这些所谓的过去，不过是萦绕在他心头的梦魇，无数个夜晚搅得他暗自神伤。

【tbc】

霍雨浩生贺，《蜉蝣一梦》论坛体真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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