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花恋蝶

凌清羽先前担心的就是唐晓翼所知道的不止是她的身体情况，而事实上也的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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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有什么，是我能为她做的吗

亚瑟：清羽她现在的状况，恐怕……

亚瑟的话音在他对上面前的人缓缓抬起的眼睛时戛然而止，那分明是已经了然一切的眼神。

亚瑟：晓翼，你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唐晓翼的嘴角抿起不明的线条，却是答非所问：

唐晓翼那份文件，是她有意让我看到的吧，通过那种网络渠道传递过来的信息，可别跟我说你手底下的人拦截不下来。

亚瑟不语，算是默认。

唐晓翼不过你应该没有发现

唐晓翼那份文件被很高明的手段隐藏了一份附件。

什么？

亚瑟的脸色微变，他知道那位发件人定然是别有用心，但既然凌清羽选择将计就计，他就没有对这份文件再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没有料到发这封文件的人居然用心到了这个地步。

唐晓翼至于那份加密文件的内容，是有关于彼岸之树的传说和一些信息总结，还有一些关于唐家的信息。

其中的一些内容让唐晓翼想起了自己奶奶的唐雪曾给他讲过的一段话：

配角：小翼啊，我们唐家一直守护着一份财宝，那份财宝的埋藏之地，曾以‘信’字为命，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强大了，或许有机会得到那传说中的宝藏。

这是唐晓翼脑海中较为清晰的一段记忆，在被困在试炼之地地下的那段时间，他曾在手电筒光还未熄灭的时候注意到了一旁在重重藤蔓的间隙中隐约露出的一块花纹，与他记忆中奶奶唐雪店铺墙壁上雕刻着的图案一般无二，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朵彼岸花。

虽然当时危险来的仓皇，他没有时间再仔细确认一下，但结合这份文件里的内容和唐雪的话，以及试炼之地的另一个名字——信之岛，他很快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以“信”为名，试炼之地就是所谓的彼岸之处。

所以，凌清羽是打算一个人去试炼之地吧，那她的动机是什么呢？金银财宝，还是长生不老、不伤不死？别开玩笑了，唐晓翼不会相信她是因为这些而如此精心策划，以至于赌上性命的人。

唐晓翼她隐瞒这些是为了我，或者说

唐晓翼是为了治疗我的渐冻症，对吗？

停顿几秒，亚瑟用带着几分不解对语气说道：

亚瑟：晓翼，先前的检查报告结果显示你的身内的突变神经元已经恢复正常了，怎么……

唐晓翼只是轻笑一声。

唐晓翼没必要骗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它最近已经出现症状了。

怎么会这么快？

亚瑟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而在看到唐晓翼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之后，他顿时就明白，自己是中了他下的套了。

唐晓翼果然是这样。

低喃一声，唐晓翼再次垂眼，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

亚瑟：但清羽这也是在救她自己。

亚瑟：如果那个传说属实的话，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她都会努力的活下去。

亚瑟像是想为凌清羽辩解些什么，可话在嘴边徘徊了半晌，能说出来的依旧是显得苍白。

唐晓翼独自逞英雄，她想的倒是美。

唐装下摆微微晃动，唐晓翼的身体离开墙面，转身，他面向了廊道的出口。

唐晓翼我不会让那家伙如愿的。

至少，不会让她孤军奋战。

亚瑟：晓……

看着唐晓翼独自离去的身影，亚瑟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他又何尝不想让清羽能够活着，他也明白，若说在世上还有人能够左右凌清羽的决定，那也只能是唐晓翼了。

但亚瑟又不免担心，毕竟他认识凌清羽的时间很长，知道她某些无法被理解的偏执，有些事她若是一旦下定决心，是很难再被撼动的。

亚瑟：祝你好运，但愿……

但愿你能成功，但愿你们都能平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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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每天同学长同学短的倒是叫得欢快的很，到头来，你却又瞒了我多少。

唐晓翼：蓝妖精，若不是我自己察觉，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屋内的空气有片刻的沉寂，随后，一个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凌清羽一直，到最后。

扫拂指尖的呼吸一滞，唐晓翼掐着棉签的手微紧，但他的声音却显得要沉稳的多。

唐晓翼：为什么？

凌清羽晓翼，你当初也没有告诉多多他们关于你得病的事吧，他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唐晓翼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凌清羽所以，你才是最应该理解我的那个啊，唐晓翼同学。

良久，唐晓翼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的笑，或许有大半尽是苦味。

唐晓翼：这么说，从某些方面来讲，我们还真是像啊。

凌清羽是啊，真是孽缘，不是吗？

凌清羽亦是扯出了一抹笑，初看柔和，再看却尽显凄凉。

唐晓翼：可是蓝妖精

敛去了嘴角不明意味的弧度，唐晓翼抬手，将他的掌心搭上了眼前那单薄的肩，虽然并未用太大的力，但那整灼热的温度却成了个牢笼。

唐晓翼：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们，还只是伙伴吗？

空气回归沉寂，习惯逃避的人选择闭口不言。

唐晓翼：别说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我很不巧得了解过一些德语，你的心思都已经写在你给我的礼物上了，装傻也没用。

在那个水晶雕塑底盘侧面上，被小心翼翼的雕刻了一行小字：

Ich liebe dich

它的意思是：我爱你

凌清羽的头垂得愈发的低了，手指收紧，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唐晓翼：现在

唐晓翼：我对你有了非分之想，你是不是该负责？

唐晓翼的身体缓缓前倾，最后，凌清羽再也没有了逃避的余地。

凌清羽你说的没错。

揪紧的床单被松开，上面的道道褶皱和纹路也随之舒展开来。

凌清羽我是该负责的。

双脚落地，凌清羽缓缓直起身，在对方定定的注视下，她的双臂绕过眼前人的脖颈，然后就像做梦一般地，她抱住了这里唯一的温暖，并全身心的贴紧，心在这无限的靠近中火热地跳动着，疯狂地动摇着，贪恋地享受着空气中的寂静，仅此一刻，愿成永恒。

他……成功了吗？

抬手，收紧臂弯，唐晓翼让眼下的这个拥抱更实在了一些，先前的一切沉稳不过只是浮云，他那些看似胸有成竹，有条不紊的一字一句实际上都只是为了隐藏他心底的不确定，在底盘尽出的局面之下，他终于是得到了与逃避不同的回应。

或许这一次，真的是他赢了。

唐晓翼：你……！

猛地向后退开两步，唐晓翼抬手想要摸向颈后刺痛感的来源处，可还不等他碰到加入那处皮肤的细长银针，他体内的半数力气几乎就已在顷刻间被抽走了。

向前两步，凌清羽扶住了唐晓翼不稳的身形，她的手很稳，就如做着预想中本就该做的事。

凌清羽我很高兴能听到这，我……

有些凌乱的心绪在语无伦次中被偷偷暴露，所有的所有，最后却只能拼凑成两个字音。

凌清羽谢谢

她的声音滞涩，却又温柔的不像话。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有一两点湿热在唐晓翼颈窝处蔓延开来，那片湿润于空气中寂静片刻，然后凉了。

唐晓翼：等……等

等等，不要这样，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心中想说的话还未说尽，唐晓翼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他的下巴搁在了凌清羽的肩头，如此沉重，像是承载着千钧的心事。

凌清羽告诉你一个秘密

凌清羽我曾经遗忘了许多情感，也曾一度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凌清羽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而显得有些缺乏。

凌清羽但在很久以前，我见到了你。

凌清羽也就是在很久以前，我喜欢上了你。

带这些潮湿的话音飘散在空气里，让一切有了温度。

凌清羽我喜欢你，唐晓翼同学。

只是你，也仅限于你。

凌清羽我，喜欢你。

将藏于心底，描摹过千万遍的一字一句反反复复地念着，寒意带来的痛逐渐的淡了，只是有一种更为真切的痛开始了蔓延，嚣张而肆意的侵占着每一寸细胞。

唐晓翼：清……羽

耳畔传来两个字音，那样的微弱，却又那样势不可挡的冲垮了一切，坚强也好，疼痛也罢，那些在凌清羽心中叫嚣着的一切于顷刻之间尽数化做了齑粉，只是自眼角滑落的泪，却是再也无法抑制。

最后，尽管舌尖已被咬出浓重血腥，唐晓翼的意识还是无法避免陷入彻底的混沌，凌清羽将他扶至墙边，让他靠着墙坐下，随后，凌清羽注视着他的眉眼，半晌无言。

她有她的坚持，或许现在还不能被理解，或许这是一条孤注一掷的道路，但出于某些原因，他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抬手，一只指尖细细描画过眼前的面颊轮廓，她抚平了那微蹙的眉心，然后向下，划过显着意气与风发的高挺鼻梁，最后是那个总爱藏刀，却依旧是柔软的地方。

像是受了蛊惑，凌清羽无意识的向前方凑近，直至那频率不同的呼吸变得咫尺可闻，她才终于停止了动作，只是现下这般的若即若离却是使那回归清明的神志越发的不清醒了，或许不是无法清醒，只是不愿而已。

爱是什么呢？凌清羽不知道，有人说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那像她现在这样克制又放肆着的，又算是什么呢？

最终，少女仅于眼前人的眉心处落下一吻，如蝶恋花，花亦深爱着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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