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凌清羽在一片色彩变幻中浮浮沉沉,在梦的开始,天还是蓝的,母亲还是在她的面前对着她笑的,那样柔软的如三月春光般的笑容,是停留在她的童年回忆中,最清晰、最温暖,也是最是遥不可及的,此后,她的眼里不是浸染着血色的黄昏,就是晕染着鲜血气息的黑夜,再没了蓝色的天。于此间沉沉浮浮,她就如一叶扁舟一次又一次的差点被淹没在记忆的洪流中,最后,是一道光带她走出了混沌的梦境。
凌清羽:唔……
将眼睛微微撑开,凌清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起来,但浑身都绵软无力使不上劲,不过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她至少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天堂。
凌清羽:我这是……怎么了?
拼凑着脑袋里零碎的画面,她隐约记起,在夜晚的雨幕中,自己又埋葬了一部分的过去,至于后面的事,已经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再记不清什么了。
唐晓翼怎么了?
随着一个带着上扬尾音的懒散声音从一边飘了过来,坐在病床边的一张椅子上的唐晓翼扯下了头上的兜帽,按着自己的额角,眼下的一片乌青证明着他休息得一点都不好。
唐晓翼你说你怎么了?
唐晓翼慢悠悠起身,很是不急不缓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随着匡当一声响,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摁在病床边上的围栏上,凌清羽的身体被圈在了他的两臂之间,
唐晓翼我发觉,最近我是越来越没法抑制对你的好奇心了呀……
唐晓翼原本正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撑在凌清羽的身前,此刻他将头微微下垂,菲薄的嘴唇贴到了凌清羽的耳边,随着他带着温度的暧昧就在耳根处,慢慢的晕染开来。
凌清羽:晓……
或许是因为刚从昏沉的梦境中醒来,亦或是别的什么缘故,凌清羽怔了半晌也没真正地理解现在到底在发生什么,更别说做出什么反应来,只是口中下意识地想要念出身前这个人的名字,可还没等她完整地将这个名字说出,她的脑门上就被人猛叩了一记。
唐晓翼知道你脑子有病,可我没料到你这病得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个两个的都嫌脑子进水不够多出去淋雨,让你去当问题多多的引导者简直就是绝配。
沉默着,凌清羽的眼底泛出了一层光,似乎还沁出了些水汽。
凌清羽: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微微一怔,只此轻轻的几个字从凌清羽嘴里说出,唐晓翼酝酿了满腹,外加上起床气火上浇油的怨气顷刻间被堵了出路。
她也只是……不想让别人为她操心而已。
想起亚瑟的这句话,唐晓翼的喉咙一梗,良久,他低低地嗤笑一声。
唐晓翼你倒是无私,把别人的事都操心完了。
所以,好歹也操心操心自己。这是唐晓翼没有说出的话
凌清羽:那个……
凌清羽的手有意无意地绞了绞下的床单,一对蓝眼睛是在卖乖地眨巴眨巴。
凌清羽:我能擅自主张的认为……唐晓翼同学这是在关心我吗?
斜斜地瞥了一眼凌清羽开始卖萌装可怜的脸,唐晓翼回得十二分干脆:
唐晓翼不能。
可尽管嘴上这么说,唐晓翼却又偏过头不再看凌清羽的脸,也不知是为了让自己不受她的蛊惑,还是为了防止凌清羽看见自己脸上微不可察的不自然。
凌清羽:话说,我还迷迷糊糊得似乎记得把我送到这儿来的好像是唐晓翼同学吧?那么……
向前凑了几凑,带着几分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狡黠。
凌清羽:你有没有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呢?
耳边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得抑扬顿挫着,可这次唐晓翼却迟疑了,在他眼前的笑容依旧像往日一样无懈可击,在昨日之前,他一定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回去。可现在,唐晓翼每每看见眼前的蓝色眼睛,他就会想起来在不久前的黑暗中,在这双眼睛里无所遁形的孤独与脆弱,这么想着,唐晓翼越发觉得自己眼前的笑意不达眼底,像是带着忐忑不安的试探。
唐晓翼不该看的?
唐晓翼眼睑微垂,目光一顺不顺地从凌清羽身上掠过,一开口,言语间的不屑与嫌弃几乎从字里行间里溢出。
唐晓翼劳驾以后在说话前都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本,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是对你来说来恐怕还是奢侈了点。
唐晓翼不过你也大可不必为自己的名节担心,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只不过就是你扯了被单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加上你当时快自燃的体温,正好可以直接端上桌开吃了。
……
而等待对方的反应无果,唐晓翼微微抬眼,却看到凌清羽那张脸在长久的愣神中回神后,绽放出了一抹细小的笑。
凌清羽:噗嗤
刚开始还是低笑,慢慢的,她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
凌清羽:哈哈哈哈……晓翼……你真的……太可爱了!
似乎是肚子都被笑疼了,凌清羽微微的蜷起了身子,在她眼里的,是真实的笑意,几乎要凝成泪流出来。
看着眼泪花子都笑出来的凌清羽 , 唐晓翼的脸色实在是没办法好看到哪去,她这笑得总让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可他似乎没说什么好笑的话吧?还有,可爱又是什么鬼?
唐晓翼喂,你……
正想要用关爱智障儿童的语气询问对方是不是她脑子的保质期到了,怀里就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躯体,耳边一个声音那么轻,又那么温柔的说着:
凌清羽:其实你都看到了吧,那些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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