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九）

翌日清晨

陈青云抬步进了听潮亭，一道白影映入眼帘，不是别人，正是南宫仆射，她神色愣怔片刻，稍纵即逝，步伐略有些放慢。

她昨夜回想起那一幕幕，那道白衣身影最为深刻，到底是厌恶她？还是不喜她那番的卦象？

昨夜发生的种种，南宫仆射是如何想的？

云中：“娘子？”

一道女声响起，拉回陈青云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不过是萍水相逢，何故乱我心神。

陈青云意识到自己站在原地良久了，眉头微微蹙起，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须再跟前，径直离去。

与其擦肩而过之际，那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南宫仆射：“昨夜冒犯陈姑娘了。”

陈青云：“……”

陈青云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沉吟片刻。

陈青云：“无碍，南宫公子也是无心之举。”

南宫仆射：“……”

南宫仆射不再开口说话了，细细读阅着手中书册，陈青云心中莫名一阵失落，索性不再停留。

陈青云：“既然无事，青云先行告辞了。”

她头也不回上了楼。

就在那一刻，南宫仆射放下了书册，双眸看向陈青云提裙上楼的身影，冰冷的眸子里竟然多了几分柔情。

也不过是一瞬，她收回目光，继续读阅书册。

上了五楼之后，陈青云一如既往坐在案桌前，伏案作写，不知燕来又飞走，将自己困在此地，连同她的心。

听潮亭囚的是李义山，还有画地为牢的陈青云。

“唰唰——”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陈青云感受到丝丝凉意，放下手中毛笔，昂首看向轩窗外，清风拂面，她无心再抄写，起身上楼。

她提着裙摆，云靴踏在阶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地上一片宣纸凌乱摆放，数本书册堆在地上，阻了去路，陈青云弯下腰一张一本去捡起，良久，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枯槁毒士正在与自己对弈，听见声响，心中知晓是何许人上了楼。

李义山：“今日怎有闲情上楼看我了。”

陈青云：“抄书乏了，便上来与先生谈笑风生。”

陈青云莞尔一笑，落坐在他的对面，从棋笥里玉泽饱满的棋子中拾出一枚白子，观棋局思量片刻，随后落子于棋盘上。

枯槁毒士见她的落子处，抿嘴一笑，欣慰地微微颔首，陈青云今日的状态他很是满意，不似前几日这般颓靡了。

他徐徐道来。

李义山：“楼下那位北莽刀客，出身北莽南宫世家，现已从一品，给他十年时间，可败尽众生。”

陈青云：“……”

“哒——”

她眉梢上扬，似乎颇为自豪。

陈青云：“天下第一该换人了。”

枯槁毒士瞥了眼眼前心高气傲的西楚女谋士，想起一件往事，不由地惋惜道。

李义山：“若你有心于武学造诣上，现如今已是陆地神仙了，你的底子万里挑一。”

陈青云付之一笑，轻轻地摇了摇首。

陈青云：“先生忘了，青云自幼善八卦纵横，无心用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上。”

陈青云：“在上阴学宫所学的剑术，已然忘却，如今也提不起长剑了。”

李义山：“也罢，你来找我怕不只是与我谈笑风生的吧？”

陈青云笑而不语，枯槁毒士轻哼一声，不紧不慢地一语道破。

李义山：“你的心乱了。”

陈青云：“……”

陈青云拾白子的柔荑一顿，放慢了几分落子，她无奈笑道。

陈青云：“什么都瞒不过先生，青云…是乱了。”

一子定胜负。

陈青云输了。

李义山：“是因为那位北莽刀客吧。”

枯槁毒士挥了挥袖袍，拿起桌上的青葫芦饮了口老酒，望着心神不定的陈青云，眉头微微蹙起，认识这位西楚女谋士那么多年，倒是头一回见到她这副神情。

她大多数都是坦然冷漠，还有些自甘堕落，在一个无形的圈里绕来绕去，走也走不去，想也想不明白。

直到……南宫仆射闯了进来。

陈青云停下了绕圈的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那道白衣身影，她不敢走不敢想。

她沉吟片刻，朱唇轻启吐出二字。

陈青云：“……是也。”

枯槁毒士轻轻地摇了摇首，不曾想她也为情所困，也难逃情之一字。

两人相顾无言，枯槁毒士深知有些事无需他多言，陈青云自会替自己解惑，可今日不一样了，她解不了情之一字。

枯槁毒士轻叹一声。

李义山：“何必扰心，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好，痴痴独恋又何妨。”

陈青云偏头昂首望向轩窗外，望着广阔无垠的碧天，她总会幻想自己来世化作一缕清风，再奢望一点可不可以做一只雀儿，天高地阔，自由自在地翱翔苍穹。

不必困在深宅大院，不必被三纲五常约束，不必受世人冷眼唾弃。

那该多好啊……

然而这一刻，陈青云并没有幻想这些，她似乎被枯槁毒士点破了，露出释怀的笑容，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

多年孤寂落寞的心已被一人打乱，连同人也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她悠悠开口笑道。

陈青云：“算卦有命数劫数一说，他，大抵就是青云的命数。”

陈青云：“青云的劫数。”

此命不是命运多舛，而是命中注定。

此劫不是死劫，而是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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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逼作者：喜报！喜报！陈青云先开窍了！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对白狐儿脸的感情！

傻逼作者：离两人感情戏又进了一半

傻逼作者：身体好多了，谢谢仆射小可爱的关心，俺在努力填坑了

傻逼作者：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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