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枕(八)

下午的手术按原计划进行，医生站在第一助手的位置，所有的画面、人物都和昨晚的噩梦如出一辙，在眼前像电视剧一般，循环、播放。

手术一开始划算顺利，再加上昨晚的梦境，他算是重复做了一遍，在停止人工心肺转为体内循环之前，医生阻止了主任，坚持要再仔细检查一遍。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时不时瞟一眼主任，他只不过是一个实习医生，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说的才算，主任仍然觉得没有问题，竟然医生不愿意缝合，那他就亲自出马:“停止人工心肺，转为体内循环。”

其他人都同情地看着的呆愣在原地的医生，他们都知道医生上次手术失误，认为这次他的坚持只是对于手术意外的执念而已。

医生愣愣得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发生的一切了，事情还是按照梦中的延伸、发展，唯一不同的是缝合的换成了主任。

针线穿过心脏的那一刻，患者突然大出血，喷得主任措手不及，满脸都是，医生反应极快，他还能记得梦中的出血点在哪，在血喷出来那时，他箭步上前，用止血钳夹住了那个动脉。

顿时，手术内一片混乱。

身旁的护士不断地替主任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主任镇定自若地指挥着:“转为体外循环。”

人工管道及时从患者的体内引出静脉血，通过连接的人工心肺机进行体外氧合，再输回患者体内。

抬头看了眼心电监护仪，患者的心跳转变为一条直线，刺耳的声音直冲鼓膜。

一切，都与梦境中的重合……

“叮铃铃”，推开哑舍的门，医生头顶上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不过他实在不想细究哪儿来的铃铛。

“医生哥哥?”小乐儿放下手中的杂志，从椅子上滑下来，给医生让了个位置。

老板略带惊讶地看着满脸疲惫的医生，“怎么这么晚还来?”

医生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锦盒放在柜台上，怏怏道:“手术比原计划还延长了两个小时，我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手术还顺利吗？”老板微笑地问道。

“嗯。”

医生点了点头，重重地坐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本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手术，我临时接的手。手术中又发现患者的心脏瓣膜有先天性功能障碍……唉，算了，说了这些你也听不懂，反正最后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老板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医生打开锦盒，静静地看着里面躺着的瓷枕，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这瓷枕还是还给你吧。”

“哎?医生哥哥还是睡不好吗？”还是另有隐情呢？

“不，真的很感谢它，它让我做的美梦很真实……”同样，噩梦也很真实。

不过后半句医生着实没有勇气说出口，他是一名医生，本是不该相信这种鬼怪乱神之说，但是他做的噩梦和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很相似，让他感到害怕。

如果他没有贪恋美梦，那噩梦还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或许梦境就是梦境，现实就是现实，他可不想每天睡觉的时候还要分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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