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53

那是我第一次逃课。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随着公车向前。

到达终点时太阳已落山。

四周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只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黑色工厂。

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推开门,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走到角落蹲在地上,呆望着窗外阴沉的天。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人声,还有一些近似击打的声响。

一人说:「上次不是很有本事吗，你倒是起来啊,怪物。」

另一人向他说:「别踢了,踢死了麻烦的是我们。」

一人说:「那边有仓库,扔进去。」

天光只涌入了一秒,仓库很快又归为黑暗。

我害怕地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人慢慢站起身,不敢出声。

下一秒,他警觉地望向我,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仍能看到他眼里的戒备。

我：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就这样对视了几秒,不知是确认了我没有敌意，还是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他拖着一条腿慢腾腾地挪向另一个角落。

借着微弱的光,我才看清他的全貌。

那是个与我差不多大的瘦弱少年,深秋时节仍穿着破烂的黑色短袖。

凌乱的头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手臂上是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疤。

我心想:他刚才是在打架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混混，说话的那些人还会回来吗。怎么这么倒霉啊,第一次逃课就碰到这种事。

我下意识咬住指甲,用仅剩的理智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就在环视四周的瞬间,我的目光一僵。

地面的鲜血点连成线,最终停在少年面前。

我心想:是他的血?

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我心想:他那么虚弱,我要是现在逃,他肯定追不上我。

我飞快地瞄了他一眼。

少年靠墙而坐,双手垂落在两侧,脸高高仰起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我心想:如果我不管他,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我：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

我壮着胆子向他走去,血腥味逐渐变浓。

我：你能听见吗?

我停在半米之外,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少年倏忽抬眸,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双苍绿的眼睛里除了敌意还是敌意。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淌下。

我：你流血了,流血过多会死的,你应该去医院。

少年微怔,随即冷冷地打量着我,似乎在审视什么。

最终却只是松开了手。

他回答:「死不了。」

他再次闭上眼,丝毫不在意。

可能混混打架流血都成习惯了,我悄悄想。但即便如此..............

我：你有手机吗，可以打120让他们来救你。

想了想,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我：受伤的人都要及时止血,我有手帕,给你吧。

见他仍闭着眼不为所动,我只好大着胆子抬起他受伤的胳膊,这次少年意外没有抗拒。

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可那伤口实在又长又深,手帕刚绑上去就被染成了红色。

相较我的紧张,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全然感受不到疼痛,连那几不可见的皱眉都像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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