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造林（二）

火红的太阳迟迟地从东方升起，这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草地上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大簇大簇的丁香花含苞欲放，在春日的照耀下绽开了火红的脸庞，一阵微风拂过，花香传遍了各个角落。

早晨六点多，太阳从东边的天际渐渐地探出脑袋，像害羞的少女，怯生生的。一会儿，它大概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于是竟像个顽皮的小男孩，一下子跳出了地平线。顿时，大地上的一切都变成了金色，像披了一层闪着金光的纱衣，世间的万物也都活跃起来了。

陈光刻意地起了个大早，此刻，她正在厨房洗脸刷牙。当她洗漱完毕，门口传来哥哥喊她的声音：“丫头，起床了。”

“哥哥，我早就起来了。”陈光将自己的牙刷放好后说道。

“你这丫头。”陈浩源说着，无奈地将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吃早饭吧。”

“好的，我就来。”陈光说道。

言罢，陈光从厨房里蹦蹦跳跳地出来，到客厅的餐桌旁，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这调皮的丫头。”陈浩源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兄妹俩吃完饭，“叮咚——”一阵清脆的门铃声传了进来。

陈光闻声后，立刻起身去开门。当她开了门见到来者，却瞬间愣住了，张目结舌地在原地。

来者是王嘉琪和她的叔叔，王嘉琪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在陈光的眼边晃了晃，用充满了责怪的口气对陈光说道：“怎么了？丫头，咱们前天才一起到母校报名的。短短两天不见，你就把姐姐忘了啊？”

“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的姐姐呀。”回过神的陈光连忙对王嘉琪说道。

“丫头，我们要出发了，你怎么样？吃完饭了吗？东西收拾好了吗？”王嘉琪关切地问道。

“吃完了，哥哥，走吧。”陈光转身对陈浩源说道。

“好的。”陈浩源说道。

车带着三人在道路上行驶着，道路两旁的绿化池中树木刚刚吐出嫩绿的芽儿。金灿灿的迎春花不畏倒春寒，大簇大簇地绽放着，它们的美丽将陈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她的思绪仿佛随着那和煦的春风飞到了几天前。那一天，A市林业局的上一届主任到家里做客，找父亲聊天。陈光通过父亲的话了解到，这位领导姓刘，他是父亲的老战友兼上司，为人正直、刚毅。他在年轻时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被炮弹炸伤的缘故，左眼留有一道疤痕，在那简陋的战地医院里做了手术以后，左眼就一直看不见。

陈光在院门口听完两人的谈话才知道，他是来找父亲商量这次植树造林的人选的。可让他们头疼的是，因为郊外的条件过于艰苦，所以那所学校里没有几个学生愿意去，改成强制性吧，又觉得不太好。

陈光正附在门口听的入神，不防陈浩源突然出现在陈光的身后，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哈哈，小丫头，这下被我逮住了吧？”陈浩源发出胜利的笑声。

而陈光却用幽怨的眼神瞥了陈浩源一眼，紧接着，她做了一个让他安静的手势。陈浩源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将她放了下来。

“谁在门口？”主任问道。

“哦，不好意思，是我的两个孩子。”父亲对主任解释道。

紧接着，父亲扭过头来，朝着门口喊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有你们两个捣蛋鬼在，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兄妹俩听到父亲的话，于是乖乖地走进了客厅。陈光上下打量着这位刘大爷，着实被他那英勇、无畏的气质镇住了。昔日的英雄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他的身体却十分的矫健，表面上看起来丝毫没有衰老的模样。他的脸颊早已被岁月侵蚀，布满了皱纹。他的头发虽然早已斑白，可他的英勇与无畏仍然不减当年“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豪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镇人体魄的坚定信念。

“孩子们，这是我年轻时的战友兼上司，此前一直在队伍里带我。他退役后在林业局上班，他是林业部前主任，你们叫他刘叔叔就行，他经常到我所工作的学校里做客。”父亲对陈光、陈浩源介绍道。

“刘大爷好，请多多关照。”陈光、陈浩源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好。”刘主任说道。

“刘大爷，你们在说什么呢？”陈光好奇地问道。

刘主任耐心地向陈光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在说这次植树造林，义务劳动的事儿。”

说到这，两鬓斑白的主任眼中仿佛透着一丝忧愁、无奈。

良久，他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段时间我跑遍了A市所有的学校，有的农业技校的报名情况还好，有些学校里没有一个学生愿意参加活动，现在的学生真是，一言难尽……”

“他们说什么了？”陈浩源问道。

“什么理由都有，有的嫌苦嫌累，有的嫌麻烦，还有的嫌误了学习，还有的推托有事，更有甚者推病直接撂挑子了。”主任说道。

说到这，他的双手一摊，嘴角隐隐泛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片刻后，方才收敛了苦笑，无可奈何地说道：“想想当年参战，我才刚刚18岁，趴在那战壕里一边打仗，一边识字，在上甘岭那场艰苦的拉锯战，我的眼睛被美国佬的弹片烧伤后，一直在那战地医院里治伤，当时的条件那么差，我都没有误了学习。如果当初没有人在战场上流血、拼命、搞建设，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听罢，兄妹俩互换一下眼神儿，异口同声地说道：“爷爷，我们愿意参加这次的活动。”

“你们当真愿意参加吗？”主任问道。

“我们愿意。”陈光坚定地说道。

“好。有志气，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年迈的主任竖起了大拇指，赞许地说道。

“你们听好了，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指挥，绝不允许单独行动。”

说到这里，一向慈祥、和蔼的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大爷，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您能答应吗？”陈光试探着问道。

大爷微笑着说道：“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出来，只要能行，大爷都答应你。”

“我希望您到时候向大家保守我的身份。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身份原因而搞特殊。”生性腼腆的陈光试探着说道。

大爷听完她的请求后，阖眸微微一笑，笑着对她说道：“哈哈，好的，大爷答应你了，但是你也得向大爷保证，到了那里要绝对服从命令。”

“是，绝对服从命令。”

言毕，陈光立正后，伸出右手向大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嘉琪坐在一旁，那满含星辰的双眸仿佛已看出了她的心。于是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碰了碰陈光的肩膀，温柔地问道：“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光说道。

王嘉琪突如其来的触碰将陈光的思绪带了回来。她抬起头来淡然一笑，对王嘉琪说道：“没什么。”

“丫头吃不了苦咯——陈浩源故意说道。”

“讨厌，坏哥哥，你讨厌。”言罢，陈光习惯性地将她的樱桃小嘴一撅，头扭到一边了。

哥哥是故意气她的，以此缓解尴尬的气氛，陈光作为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好了好了，这么久了，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王嘉琪无奈地看着这一幕闹剧，将双手一摊，劝解道。

“对了，姐姐，活动结束后，我请姐姐吃顿好的。”陈光说道。

“好的。”王嘉琪微笑着说道。

经过一段漫长的旅途，汽车载着三人来到了A市的北部，那是一座古老的小县城。

下了车，首先映入陈光眼帘的是刘大爷在停车场等候已久的身影。

王嘉琪似乎早已认出了刘大爷，激动使得她连忙跑过去。大爷伸出那只有力的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亲切地对她说道：“琪琪，几年不见了，你的个子高了不少啊。记得咱们初次见面，你还是个矮个子小丫头呢。”

“嗯，我当然记得了，当年就是您带着我到鸭绿江、北京、贵州、徐州、南京这些地方旅游，并对我进行了谆谆教诲。是您的红色教育让我明白了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王嘉琪说道。

大爷将抚摸着王嘉琪的那只手放了下来，对三人说道：“孩子们，跟我来。”

大家跟着他来到了一辆大巴前，从那辆大巴车上下来的三四十号人，几乎全都是从各校来到这里的学生、义务劳动者、工人、老师，此时此刻，有一些年轻的学生，正隔着车窗好奇地打量着三人。

但是碍于老师的威严以及陈光的跆拳道，学生们谁都不敢提起陈光的那双变形的脚。

三人上了车，经过一番清点、记录。刘大爷看了看那只当年从英国人手里缴获的旧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发现已经10:50了，亲自用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对司机下令：

“出发——”

年轻的司机闻声后，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即踩下了油门，驾驶者汽车离开了停车场，向北驶去。

坐在陈光邻座的陈浩源，关切地问陈光：“丫头，你的胳膊……没事吧？”

“去去去，你这个乌鸦嘴。”

陈浩源的话将坐在身后的王嘉琪惹得不高兴了。王嘉琪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左脚狠狠地踩了一下陈浩源，以此来“报复”陈浩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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