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各自缘法

“对不起。”

顾熠停下脚步，侧过头去看舒元，眉毛微挑：“对不起什么？”

舒元小声的嘀咕：“明知故问。”抬头看向顾熠，明媚的笑容里有淡淡的讨好和歉意。

顾熠手指头戳了戳舒元的额头，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他对我的敌意不仅仅来自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和保护，罪魁祸首是上一辈的恩怨，你道什么歉。”

舒元讪笑着扯了扯嘴角，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来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该多好，可惜这个原因占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舒元自然是不会跟顾熠说，在顾熠来之前，季教授讲了很多对她未来的规划，比如：先好好读书，回头可以去N大任教，他会把他在N大的得意门生介绍给她，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谢谢。”舒元回想起刚刚，即使季教授脸色和言语上都不算客气，顾熠仍是一脸谦逊和尊重。不说对不起，那说谢谢吧，也只是顾熠，如果是其他人是不是甩头就走了呢？

顾熠被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给整得没脾气了，舒元没有明着说，但是顾熠都懂。虽然没有办法真的设身处地的体会舒元的感受，但是顾熠多少能感受到舒元对父爱仍怀有期待，既渴望又怕受伤害，不敢靠近也舍不得退得太远。季教授对舒元的父爱有几分真，舒元靠得近一点就看的更清楚些，清楚了便清醒，清醒着竖起全身的刺。顾熠在心里长长地叹息，局外者能看清楚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别扭，他们当局者又怎么会看不清，即使以前看不清，顾熠相信以季教授的智商如今也看清了。季教授怀揣着对舒元的愧疚，即使知道女儿带着面具竖着软刺，也只能生生受着。

顾熠把双手搭在舒元的肩上，低头与她对视：“小时候的幸福是得到一件渴望的东西，再长大些是收获一个愿望，如今，幸福是放下与和解。做你自己，开心就好，不要勉强。”

舒元看着顾熠认真的表情，突然想到高中时候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顾熠的气愤不是因为她和父亲接触，而是因为发现她因为父亲的出现变得不开心？

“嗯，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好？”舒元真正在意的是顾熠的观感，顾熠的三观比五官还正，舒元怕顾熠心里并不太认同她的做法。 舒元明明知道季教授所图，对她来说在金钱上施予援手是轻而易举的，更不用说季教授投资失败的那些钱其实辗转都进了她的口袋，属于她的属于舒家的，她当初让了并不是真的退让，只是以退为进。

顾熠笑出了声，舒元脸上的小紧张让他很受用，“我说过的，我的底线就是你，只要你不杀人放火违反法律，其他任何事我都无条件支持你维护你。”

爱情的龙卷风卷走了心里的阴霾，舒元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决定：如果季教授以后对顾熠态度好一点，她也会少一点刺，投桃报李。

“那，窥探墙外的风景也可以？”

“想都别想，不可能。”顾熠脸一下子拉下来，用危险的目光盯着舒元，舒元讨好地笑着举手投降。顾熠没好气地拍下她的手，把她的手握进手心握进，还不解气，又放开揽着她的腰把人捞进怀里。

舒元适时地转移话题，把头埋在顾熠的怀里蹭了蹭，柔柔地开口，“这次的辩论赛，你只当主席？”

顾熠点头，眉毛轻挑：“怎么，你想看我上场？”

舒元坦然：“想，恩，也不想，上场打辩论不就没时间陪我了嘛，有那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

“我下午去探班我们系队，你要不要来凑凑热闹？”顾熠朝舒元眨眨眼，眼里的意味很明确，舒元心情大好。

“我下午有课，课后去找你。”舒元明白顾熠的意思：辩论队是顾熠和周思思的定情之地，顾熠这是要给她正名，虽然舒元面上不显，心里有种叫开心的泡泡在不停地冒。舒元含着笑，微侧着头，抬眼看着顾熠，睫毛扑闪间有不容忽视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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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锦文看着款款进教室的舒元，再瞥了一眼眼睛都快直了的李昊辰，咬了咬牙嘀咕：我就不该帮她带书，就该让她自己回宿舍拿。

谢娟娟撑着下巴看舒元，直到舒元落座还没把眼神从她脸上收回来，指了指桌面上的书对舒元说：“系花同学，你的颜值已经不需要靠衣服装点，你看你这一身，咱系的男生今天都移不开眼了。”

“哦。”舒元看了谢娟娟一眼，点了点头便把视线放在书上，至于周围若有若无的眼光，她早就习惯也不会去在意。

迟锦文拿笔戳了戳舒元的手臂，恨恨地说：“舒同学，能麻烦你以后继续低调吗？女追男隔层金刚砂你不知道吗？”

杨怡君难得没有和稀泥，而是摇了摇迟锦文的胳膊，“再低调美还是遮不住啊，李昊辰哪有那么肤浅，不会只看脸的。”

和迟锦文之间隔着舒元的谢娟娟嗤笑了一声，“那也得看迟锦文有没有能被看到内涵啊，要先有，不是吗？”谢娟娟还在心里补了一句：何况连脸都没有，难！

迟锦文正准备反击，上课铃响了，老师进门的不发成功阻止了一场“内战”。这节课舒元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大半放在手机上，手机时不时震动，连她身旁的谢娟娟和迟锦文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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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辩论队教室，因为有曾经的荣光，顾熠受到学弟学妹的热烈欢迎。被人群簇拥着，大家热烈地交流着经验，人群外的辩论队现任掌门人罗芷玉的眼神一直没有从顾熠那张含笑的脸上挪开，不知不觉嘴角上扬。罗芷玉此刻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之前因为周思思的存在而被压在心底的郁气此刻消散了大半，她站在了曾经周思思俯瞰她的位置上，而那个曾经属于周思思的男孩现在不属于周思思了，尽管也还不属于她罗芷玉。

端着文雅大气的架子在一旁看了许久，罗芷玉终于款款走到顾熠身边，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学长难得莅临指导，我请下午茶，学长还喝美式吗？”

顾熠的眼神从罗芷玉脸上扫过，又落回前方，身边学弟学妹们的起哄声他仿佛没有听到。

“学长来了就是不一样，我们的待遇都直线提高了，学长要常来呀。”

“芷玉只知道顾学长要喝什么，都不关心我们喝什么吗？”

“这哪是下午茶，这是狗粮。”

。。。。。。

等大家调侃的话音弱下，顾熠才又转过头去看罗芷玉，眼里有审视的意味：“我请，我们家元元安排好了。”

一时间安静，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去看罗芷玉脸上的表情。其实在座有些人是知道顾熠有新女友的，但迫于罗芷玉的威压，从来不会在有罗芷玉的场合提起。罗芷玉是第一次被顾熠这么明晃晃地打脸，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撑着笑说：“那就谢谢顾熠学长咯。”

罗芷玉知道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但既然都在装傻，她就要把傻装到底，她没有开口问谁是“元元”，大家也配合她没有开口问，都故意忽略这个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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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辰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看舒元迅速收拾东西撤离，赶紧追上去在门口堵住她，“舒元，等等。”

舒元挑了挑眉，声音没有起伏，看不出情绪如何：“有事？”

李昊辰还是感觉到舒元淡淡的防备，他有点“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在心里叹气：舒元说他不了解她，喜欢的是表面的她，可她就像一个宝藏，越是深入了解越会喜欢她的这种矛盾气质。“小组作业，什么时间有空，一起讨论讨论。”

舒元的表情有细微地放缓，回头找迟锦文，示意李昊辰：“你跟锦文乔好时间就行，我配合。”

“你在撮合我和她吗？有必要吗？”李昊辰随着舒元的视线看了迟锦文一眼，回头看向舒元的眼里有无力和些许愤怒，“我没有多余的意思，我是。。。”

“我也没有。”多余的意思。。。舒元打断了李昊辰的话，露出温和的笑，她平常是不爱解释的，但不解释会有很多的麻烦，那还不如讲清楚，“我最近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时间比较自由，可以配合你们，锦文最近社团比较忙。”

舒元看到李昊辰脸上的尴尬表情，又淡淡补了一句：“没有必要。”没有必要为了避嫌去做多余的事情，每个人的爱情都有各自的缘法，外人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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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熠主持队内模拟辩论赛，罗芷玉没有参加而是在一旁观赛，人是在那端坐着，可视线一直落在顾熠身上，连思绪都飘远。她刚入校认识顾熠的时候，顾熠身边就有周思思的存在，也许是她年轻气盛，她就是觉得周思思和顾熠不配。之后果然如她所想，他们两个分道扬镳，虽然这过程中也有她的推波助澜但她从来不会承认。 认识顾熠的第二年，周思思纠缠着顾熠，顾熠毫不动摇，罗芷玉扮起白脸，时不时为周思思“说情”：不得不说她了解顾熠，旁人越多嘴舌，顾熠只会越厌烦周思思越不动摇。

在机会和顾熠之间，罗芷玉毫不犹豫选了前者，不仅仅是因为她自信周思思追不回顾熠，还因为有周思思胡搅蛮缠，顾熠也不会在短短一个学期里就变心。此时此刻，罗芷玉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是她对顾熠的滤镜太厚吗？ 她不在的一个学期，顾熠是没有和周思思和好，但那时因为有别人了。这个别人她原本也是不放在眼里的，虽然闺蜜给的生图足够有杀伤力，但她综合衡量了其他因素后，又莫名地有自信。直到如今见到顾熠，见到顾熠提起这个“别人”时满眼的笑意，见到他不避讳这个“别人”的殷勤和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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