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礼物

圣诞节将至，即使校园里不提倡过洋节，走在路上仍然能感觉出一丝不同于平时的热闹。天越来越冷，下完晚课舒元也没有多逗留，收拾了东西便走，李昊辰拦住她有话要说，正好舒元的手机响了，她朝李昊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点了下头便侧身而去。

西风凛冽，舒元拢了拢围巾，瓮瓮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顾熠的耳里有种别样的风情，像是在撒娇，挠得他心痒痒。

“不要赶回来，我要回去躲被窝里，你来了我还得起来，不想。。。”

顾熠此时正捧着杯子站在办公室的窗边，随处可见灯光明亮的大楼里，模糊着的忙碌身影。”你不想我吗？我想你，元元。”

顾熠以前也常说想她，只是现在身份不同，这三个字也更加具象化，顾熠的声音刚落，舒元便想起他从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起这三个字时的亲昵，心里涌起一阵阵酥麻。“想呀。”

舒元本来要说，不求这眼前的朝朝暮暮，可是刚想说出口又觉得很违心。

“晚上吃的是什么？晚上温度低，你有没有多穿衣服？睡前点一下香薰助眠，你冬天总睡不好。。。”顾熠细细地问着一些生活细节，舒元一一回复，好像讲了好多话又好像什么也没讲，跟平时一样。

变的是心态，不变的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周天晚上顾熠送舒元回宿舍，他在回自己在事务所附近的公寓，避开周一早高峰且两个人都能休息好。虽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但理智和克制永远占上风，站在宿舍楼下顾熠抱着舒元不撒手：“想把元元装在口袋里带走。”

李昊辰眼睁睁看着舒元借着接电话的名义走远，四下看了看锁定了迟锦文，硬是要托迟锦文把礼物带给舒元。

李昊辰满脸的讨好，和他平时的气质实在大相径庭，“拜托，就是一个圣诞小礼物，你帮我带给她吧。”

迟锦文在心里唾骂自己是颜狗，看着李昊辰这张脸她真的拒绝不下去，迟锦文也四下找人：怡君，谢娟娟，你们在哪里啊？

迟锦文看着明黄色的纸袋上那简单的字母，撇了撇嘴，“这叫 简单 的 小 礼物？” 迟锦文在“简单”和“小”这两个词上的咬字特别重，同时在心里刷弹幕：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去TM的凡尔赛。。。

李昊辰很肯定地点头：“对舒元来说是。”

迟锦文拎着纸袋进宿舍的时候，脚步都是迟疑的，书包都来不及放下，深吸了口气走到舒元面前把纸袋举过头顶。舒元正好转身，被迟锦文这一阵仗吓了一跳，不解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圣诞礼物。”

“恩，谁给的？”舒元没有伸手去接，她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是迟锦文送她的礼物，别说她们的交情没有好到这个地步，迟锦文现在也不像是有这种送舍友品牌包的经济能力的人。

舒元的声音明明很平淡，迟锦文因为心虚听出了带冰渣的感觉，上次帮李昊辰送礼物已经被舒元明确地“教训”过了，迟锦文也很无奈：下次李昊辰再求我帮忙，我一定要闭上眼不看他的脸。

“李昊辰。”

舒元双手环胸，往后靠在书桌上，虽然心底平静无波，但脸上多少有点不耐。“我有男朋友了，收别的男同学的礼物不合适，还给他吧。”

迟锦文叹气：果然，又拒绝了，系草系花本无缘，再花钱也没有用。

迟锦文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谢娟娟立刻抓到了重点：“你和顾熠学长？”

“恩！”

杨怡君不明白谢娟娟的反应，呐呐地说：“他们不是早在一起了吗?他们那状态在不在一起有差别吗？”

迟锦文把李昊辰的礼物往身后藏，微微扬了扬脑袋，跟着说：“有差别吗？”

“有！” “有差别！”

舒元和谢娟娟异口同声地回答，迟锦文瞥了谢娟娟一眼，习惯性刺她：“你就知道啊，有没有区别关你什么事？”

舒元和谢娟娟倒是相视一笑，舒元有种对谢娟娟刮目相看的感觉，她之前一直觉得谢娟娟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现在看来她还意外的通透。

“情是不知所起，可恋情一定要有一个正式的开始，跨过迷茫撇去暧昧，坚定地牵起彼此的手，许以一生的承诺。”谢娟娟的嗓音柔和，不知怎么着，舒元听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有种在结婚礼堂听宣誓时的庄严感。

迟锦文翻了翻白眼，“切，鸡汤看多了吧。”话是这么说，但气势明显弱了，怕是心里也是赞同的。

舒元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盒子一一发给舍友：“圣诞礼物。”

谢娟娟接过礼盒，说了声谢谢便打开，想着明天平安夜去挑个好点的苹果还礼。打开礼盒看到logo的时候，谢娟娟猛地抬头看了舒元一眼：“你确定是圣诞礼物，不是喜糖？”这盒巧克力，她得买多少个苹果还啊，巧克力就算了还有一盒她不太明白的芝士，舒元出手能有凡品吗？

“就，简单的小礼物，圣诞快乐。”

迟锦文的视线从礼盒上挪开，僵硬地抬头看向舒元：“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和李昊辰是天生一对。他刚刚硬把包给我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你们。。。”

舒元清咳了一声，笑了笑没再说话，倒是杨怡君打趣：“这圣诞礼物是把该请的那顿算在这礼物里面了？”

舒元不解地看向杨怡君，杨怡君清了清嗓子，“为了促进宿舍的精神文明建设，为了舍友之间的团结，为了。。。”

谢娟娟打断：“讲人话好吗？不就是谈恋爱了请全宿舍吃饭的传统嘛。”

舒元：还有这种传统？ 行吧，舒元点头：“时间地点你们定，我和顾熠乔时间。”

“时间是好说，地点真的可以我们定？”迟锦文话是这么说，脑海里迅速略过N个网红餐厅，这个城市的网红餐厅那么多，她还有很多没去打过卡。“第六季也可以吗？”

舒元不解，“第六季是什么？”

“就，自助餐厅，有点小贵，呵呵。。。”

自助餐吗？这倒是可以，选家品质好一点的，毕竟她和顾熠都挑食，而且人多总口难调，自助餐确实是上上之选。“好，自助餐方便，就这么定了。”舒元拍板，顺手拿起手机跟顾熠报备，其实顾熠也提过，周天晚上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舒元尽管含蓄和清冷，可还是有一种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心情。至于给舍友们准备的礼物，其实是舅妈的手笔，舅妈总怕她住不惯宿舍也怕她们宿舍人太多反而不好相处。

想起舅妈，舒元淡淡笑开：人是比复读时候多了两个，但不算多，每个人都个性分明但也意外的好相处，没有那么复杂。舅妈其实不闲，她日常要操心的事情挺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都关心舒元的情况，时不时的寄些东西过来，连人情往来都替她考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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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锦文冒着大冷风又下楼了一趟，把李昊辰叫到楼下把包还他，顺道还把这个“喜讯”告诉他。说实在的，看李昊辰那张瞬间灰败的脸，迟锦文的心都跟着揪紧，造孽啊。

迟锦文奔进宿舍就听到舒元在讲电话，最后一句是“晚安，哥哥”。迟锦文：。。。哥哥？情哥哥？这称呼真的是。。。

“舒元，你还叫哥哥？你们这，真的是。。。”

除了刚回来的迟锦文，其他三个人都躺在床上了，床帘拉着，迟锦文看不到舒元此刻的表情。倒是谢娟娟调侃了一句：“活该你单身，迟锦文，你难道不知道哥哥这两个字在某个有歧义的地方和某个不可描述的时候，是极其助兴的存在吗？”

舒元：。。。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迟锦文炸毛：“说得好像你不是单身狗一样。”

舒元眼看着两个舍友又要争起来，作为导火索的她及时灭火：“熄灯。”意思就是：闭嘴，上床，睡觉。

迟锦文刚刚斗嘴没赢过谢娟娟，又被舒元这一喊停，不服气地跺脚：“不是说恋爱中的女孩最是温柔吗？”

“又不是和你恋爱，干嘛对你温柔？”

“谢娟娟，你，你一天不怼我，你心里不舒服吗？”

舒元闭上眼没再出声：恋爱中的人会特别温柔吗？其实她没有想过要如何和顾熠相处，之前她会故意地时冷时热，如今既然都放下了，她恨不得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她和顾熠的相处一直是平和自然地，因为太了解彼此，也就没有刻意的必要。既然在一起，舒元也就把主导权交到顾熠手上，日常小事她尊重顾熠的意见，顾熠忽略的或者没有处理的事情她处理。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严格意义上没有什么大事，因为距离他们也没办法天天见面。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天天见面，也许是他们都没有完全进入角色，还是习惯理性地看待问题。比起让顾熠每天在路上耗费一两个小时就为了回来见她一面说几句话，舒元更希望他有更多的时间休息，在红圈所非诉讼组实习的光鲜只是表面的。顾熠运气算不错，跟到了一个挺牛的带教律师，也正好碰到一个项目新启，可即使有学校的金字招牌压着，未毕业的本科生顾熠其实只是一颗小螺钉，别说什么舞台的角落，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舒元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从初雪那天她把手放进顾熠的手心时，她的生活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没有很多的愿望，她的祈愿也一个个落空，顾熠是唯一的意外。不再许愿的舒元习惯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可人心却始终不是可以靠努力争取得到的，还好，老天没有把她的门彻底闭紧，顾熠终于还是推开那扇半阖的门，进到了她的世界，也开始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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