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商榷 梦境

相柳拖着沉甸甸的步伐下了楼，看见门外一人牵着天马，落寞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进了宅子，小夭把天马送回马棚，得知阿念去朝云峰找玱玹，两人会用了晚饭再回来。她点了点头回到屋内。

小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不禁笑道：小夭啊小夭，你还在纠缠什么？他若给了你违心的回答，那才是万劫不复了。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进来。

婢女恭敬道：青丘涂山璟求见王子

把他请进花厅吧。

婢女迷惑道：王子...

小夭道：按我说的去做吧，我一会儿过去。哦对了，别告诉他我在这。

是

小夭回到镜前稍微整理了下发髻，临出屋门前看了看那房梁上。怎么，你又想做梁上君子了？

那人没有做声。小夭又道：原来是只野猫。

小夭掀了帘子，接过婢女给的手炉向着花厅方向走去。花厅内，涂山璟身子一动不动，一双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刚他进来前明明看见了防风邶，可侍从都说他看错了，防风家的公子不在这。

自从上次小夭遇险，他就把计划再往前提了提，尽管这样风险很大，他闭着眼睛想到那天傍晚小夭眼里的情愫，心口不由得一拧。

哥哥，哥哥你在么？

进了院门，小夭故意喊的大声些，帘布被从外掀起。涂山璟楞了一楞，小夭笑道：璟公子啊，别来无恙。

涂山璟眉眼清润，唇边笑意泛起一阵苦涩：小夭，那天我见你不开心，现在心情好点了么？

小夭微笑道：那天情绪是有点低落，不过现在好多了，谢谢关心。

涂山璟回到了座椅上，小夭你可以把你脖颈上的鱼丹给我么？

小夭不吭声，涂山璟忙道：别误会，我不是要拿回，我想看下它是否需要修补，而且我想给它加持下，上次的情况我现在想着都后怕不已。

小夭记起上次海上的惊险，低下头，银白色的链子上坠着一颗紫色的圆形宝石，璟接过还带有余温的宝石，让小夭稍坐片刻。

小夭急道：你带回去吧，我暂时也用不着，等下次来带给我就好，这东西如此珍贵，如果被意映发现，你也会头疼吧。

璟的眼中立刻出现不安：小夭上次我和你说的，一定会和意映解除婚约的，只是我还需要些时间。这些年意映一直陪伴在奶奶左右，和奶奶感情很深，虽然我私下和奶奶提了多次，奶奶疼我，也疼意映，她拗不过我，只得先同意将婚期延后，这次我本不想带意映来的，但是奶奶说涂山氏欠她太多太多了，让我再怎么不愿意，现在也别再伤她们的心。小夭，我，我听了我奶奶的话，你会怪我么？

小夭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小夭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涂山璟看向她，小夭道：其实我和防风邶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不过，都过去了。

涂山璟温和的说：小夭，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最纯粹的，我是叶十七，你是救我的玟小六。不离不弃，足矣。

小夭咬着唇，蹙着眉：我没有想过男女之情。你，懂我的意思么？

涂山璟淡淡笑着：那是我先入了心，可就算如此，我也会坚持下去，时间会证明一切。

你和之前的你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小夭，我终究只是你的叶十七，你只要记住这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夭无奈道：如果有一天你伤心了，我是不会负责的。你自己考虑清楚。

涂山璟摸着胸口一抹暖意暖上心头，尽管没有承诺，他能陪在小夭的身边，他就知足了。

外面的侍从告诉小夭，今夜玱玹不回来，要明日一早回来了。涂山璟看着她，那明日我再来。小夭道：你找他究竟什么事情？我能先知道么？

涂山璟拉着小夭，二人去了里间。小夭见他把周围窗子和门都上了锁，正疑惑着，低头见他手中多了一图纸。

小夭，我答应过你，我不会伤害轩。这次我说服了丰隆一起来找你哥哥。小夭展开地图，上面有许多圈圈点点。

小夭你不需要关注太多，你只要看这里就够了。小夭视线顺着涂山璟手指画出的区域，他下意识的看向小夭。

这一刻涂山璟觉得小夭的声音柔柔的：说实话我看不懂，不过这里我看懂了。

那你愿意么？

小夭叹气道：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了。快收好。

璟眉眼舒展开，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夭看着涂山璟的马车离开，进了屋子，关上门。

现在夜深了，你还赖在这不走？

那说明我脸皮厚。

歪理

相柳从房梁上跳下。

涂山璟来找你除了叙旧还有什么？

你想听到什么？

你去哪，我去哪。我就是这么无赖。

你刚为何不和他一起离开？

他知道我在这，他可是一只狐狸。

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他知道你的身份么？

我可没想过和他做朋友，你别做老好人。

小夭已经带着他绕至后门，相柳笑了笑在她脖颈狠咬了一口...

明日他们要商讨事情，我这红色的印记可怎么办，小夭看着铜镜中的红色印记正慢慢变淡，直至消失。才踏实入了眠。

却不知是因那份地图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尽管已经过了很久，她还是只能浅寐，无奈她只得吞下一颗药丸。

玱玹回到府邸时天才蒙蒙亮，阿念指着那撒下的清冷抱怨道：哥哥这才几更天啊。阿念乖，玱玹哄着阿念睡下后，来到小夭的屋外。只对着屋门站了会儿。又去了后面的树屋。沿着橡木台阶向上飞跃躺入一吊篮内，微微偏头就能清楚看见小夭那恬静的睡颜。只是这时那睡梦中的人好似惊醒。

小夭，玱玹拉开门看见床头上小夭的额头上急聚着细密的汗珠，小夭看到他，紧紧的抓住，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身体还在颤抖着。

怎么了？我在这，小夭，别怕。

玱玹细心的将她额尖汗珠擦了擦，温言道：小夭，没事了，我在这。

小夭蜷缩着，声音颤颤巍巍的：我刚刚，梦见你被害了。

玱玹愣了愣轻笑道：梦都是相反的，哥哥好好的，你看。

小夭冷静的看着他

我想，我清楚你要做什么了。这里不安全。

怎么了？

睡吧，我累了。

玱玹见小夭垂眸侧躺着，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合衣平躺在她的身边。

直至被角的一边掀起，玱玹睁开眼睛，小夭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玱玹拉着她问：你要去哪？

练箭

小夭说的轻描淡写，玱玹道：你要找防风邶，你要和他说什么？

小夭，你真的动心了？你别再瞒着我什么，好么？

小夭笑了笑，她牵了一匹天马，向玱玹伸出手。

玱玹的心悬着，那天小夭离开后，他怕失去小夭感情的陪伴，更怕她会因为未来的夫家与他反目成仇。

玱玹紧紧的抱住她的腰，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天马纵横于云霄间，小夭掏出一龙鳞念了一串咒语。散落在周围大大小小的云团的乖巧的向她飞来，飘飘然又稳稳的落在下，云团汇集成一道天梯，小夭下马，牵着玱玹的手走上去。

玱玹小声的问道：这里似乎非平凡之地，你怎么会知道这？

小夭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哗啦一声，小夭进了云团内，小夭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玱玹，笑道：现在不是看美景的时候，一冽清泉内，一男子赤着身眯着眼享受着日月精华，头上的一只鹿角正在变小，另一只正要变，就闻一女声在外喊着他主人的名字。

小鹿感觉耳朵都被那声音吵的好像都快失灵了。遂飞跃起身裹了些布料就寻了过去。

找谁？

小夭向后望去，一少年裹着重重布料冷漠的问道，我是润玉的朋友，这次前来...少年脸色一变，再次现身时已在她面前。小夭姐姐。

小夭边微微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看着他，边抚开他的手。

少年喉头滚动，激动道：我是小鹿，小乖乖啊。

一副脂玉般的面庞，唇若涂朱，一双无邪的双眼透着清澈，长发零散着还微带湿润。小夭想起哥哥玱玹还在等待着。

小鹿，请你帮我个忙，我想见润玉，麻烦你通传下。

他啊，我也不知道去哪了，说来也怪，他把我关在这结界里，已经好些天了，临走时他告诉我我，化为人形的时候，你会出现。

小夭惊讶道：他算到了我会来找他么，遥想那天，润玉说有贵客...

小夭道：我需要借贵宝地一用，你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联系上他？

小鹿歪着头想了想，这有何难，就去之前你来过的那个结界吧，那里他才离开没多久，术法应该还算强劲的，如果你是怕被打扰，那大可不必烦恼。

小夭作揖谢道，那多谢了，我想还是先告知他下吧，我怕日后你会受到责罚。

小鹿的眼神有点悲伤，念念道：如果那人当时也如你这般善解人意，润玉也不会失了半条命。

小夭看着小鹿恨恨的捏紧了拳头，遂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衷，不过是执念于心罢了。

小鹿眉头一皱叹了口气，什么样的情况也不该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啊。命就一条，你说对不对？

小夭赞许不已。

那我先回去了，我觉得你还是变成小鹿吧。

哎？为何啊？我可是因为你的话才选择修男身的。

他笑着随着小夭的步伐，在结界出口处，又化作小鹿跳了出去。

玱玹看着小鹿又诧异看着小夭，只见袅袅轻烟尽，魂归凡心尘。

小夭寻到一偏僻空地，玱玹跃下天马，小夭跟着跳了下来。

小夭这就是你说的绝对安全的地方，里面的灵力确实充沛过盛。你经常来这么？

防风邶教我箭术，可却没有对手可以练习，一来：他经常来无影去无踪，二来：他是防风氏，外爷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应该不会全心教我箭术，氏族家的人心都很复杂，我不得不防。

所以你找润玉帮我？

小夭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只帮你到这里，他应该是猜到我今日会有事求他，虽然我没能见到他，但他应该想到了，他之前告诉我，有贵客来访。他并不知道丰隆和涂山璟。

玱玹思索道：不瞒你说，我调查过他，我是不相信人生何处不相逢这种说辞，他太干净了。至今还一无所获。

不过小夭，谢谢你为我考虑的如此缜密。

小夭笑道：我也不知今日这番折腾是福还是祸。

玱玹心里充满感激，遂道：一定是福。

玱玹伸手揽住小夭的肩膀，小夭的身体僵直了下，和他拉开距离。玱玹看向她的侧脸，小夭茫然的看着远处崇山峻岭。

玱玹问小夭在想什么，小夭让他看着那棵树上，他的脸擦过小夭的脸颊，微碰了碰，小夭的眼神是那么认真，不过是几只鸟。玱玹笑着说。

你说它为什么吃这么多，嘴巴还张着，它的心里就真的没有想到它的手足也很饿么？

玱玹复又在她身边坐定，因为它要快点长大，它要羽毛丰满。它要早日翱翔与天际。

不，因为他的心思不单纯。所以正因为这心思，它会灭了它的手足，玱玹笑了笑，我没有真正的手足，我只有你。

不，你还要整片天空。

小夭笑着站起来，狐狸玩偶这会儿应该遇到了涂山璟，至于丰隆馨悦那，他们待在城里太久了，怕早被人盯上。我想让他们乘船去到一安全之地，涂山璟会知道怎么做，到时候小鹿会去找他们，带他们去我们今日之地汇合。

别担心，小鹿已经化为人形，没有人会认识他，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

玱玹朝着小夭说道：幸好你是女儿身，是我的小夭，不然你将是我最大的威胁。

小夭向他伸出手，二人乘天马又回到府邸，现在已经临近中午时分，玱玹问过仆从后，走向小夭。小夭听完后，困意连连道：今日哥哥非要和我比狩猎，好困啊。玱玹接了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约定的那天终于来临了，小夭在那天回来时，就向防风邶发出邀约，玱玹拉住马的缰绳，小夭看着他：一切如常，别太紧张了。可是...玱玹的话还没说出口，缰绳被小夭抢过。

一刹那，小夭已经在半空中，小夭到涂山氏的宅子时，相柳在牵马出府，小夭在空中喊住他，

相柳回过头看着小夭今日骑的马匹不通，他策马飞到她前方，哟，今日端着王姬的架子了，这是向天下公开，我们的事儿了？

小夭已经扬起手要揍他。笑道：还不是阿念这笨丫头闹的，马匹牵错了，我正要送回去就看到你了，不过我也想看看我用王姬的身份和你去游街，是什么样的威风。

相柳指着远处一闪一闪的光芒说道：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我们去瞧一瞧。

小夭发觉相柳应该发现异样，只是他不敢贸然行动。小夭急中生智拔下发簪在马屁股上狠戳下去，马儿立刻脖子后仰，前腿抬高，缰绳从她指缝滑落，整个人坠落天空...

歌舞坊内，美人幽幽转醒。纱帘外的相柳听到动静后快步来到她身旁。

刚刚你的马无故受惊了。相柳紧张的看着小夭。

小夭慢慢起身下了床榻，许是轩辕王发现马儿失踪惩罚阿念，小夭故做出着急模样：你刚刚不是说要去看云头异样么，我们走吧。

相柳急拉着她，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不去了，被你扰的没了兴趣。

小夭笑着说：你心眼可真不大。相柳道：我看你也别做王姬了，和我一起游山玩水吧。

小夭敛住笑意，相柳说：好好，我不强求，你别恼了。

小夭云淡风轻的说着，我想去地下城了。不过不是今日，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么？

小夭的笑意浅了些，待相柳离开后，小鹿又化为少年。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我还没学会独自飞行，刚坠落时候正好他载着你回来，被瞅见了，不过还好我没有变成男儿身。他应该没发现。

小夭舒了口气：我这点伎俩估计瞒不过他，我哥哥那可还顺利？

我带你去找他吧。

现在？

嗯，少年指着一池锦鲤，一瞬小夭的身体极速缩小，她看到小鱼游到她身边，他们沿着河流汇集到码头，一瞬少年又恢复成小鹿模样，一个眨眼已在云端上。

小夭用手把裙角的水拧了拧，可这头发和衣服还是潮湿着，少年道：你跟我来，润玉的房里有几套女装。你看看是否合身。

小夭笑着跟他走入另一屋里，屋内装饰颇为洁净，一方茶几，一紫檀木桌案，还有一张柔软的木床，旁边还有些珍藏的画卷，少年让她跟着他往里走了走，只见他从一矮箱内取出一些女儿家的衣服，

每一件衣服上都有淡淡的香味，小夭一眼就发现了那件红色衣裙。衣裙上还留着淡淡的花香。

我可以换这件么？

少年的眼中有一丝凄苦！小夭看在眼里：我明白了，这些衣服是你心里那个锦觅姐姐的，对么。

嗯，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

小夭拿着衣服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他一双眼睛看着她，似专注又似看向另一个人，温柔一笑。

润玉说当年他惊鸿一瞥，从此再见红色，也不及某人。

那我还是别误了你们的心意吧，我就穿这件吧。

屋门开了，少年面色几番变化，小夭一时之间不知是向前走还是往后退，只闻一叹息声...

小夭推门而入，见一道水汽波纹悠悠荡荡，人影摇摇晃晃。少年的手掌一挥转而又变作小鹿模样退了出去。丰隆的手指悬在地图上方，眼睛怔怔的看着她，玱玹道：小夭，谢天谢地，它真的把你找回来了。

小夭笑了笑，需要我回避么？

玱玹看着丰隆和涂山璟一眼，丰隆道：其实也不用，你看馨悦不就来了么，你和你哥哥关系，我们是最清楚的。

小夭拍了拍玱玹的肩膀，你们继续吧，我去外面守着。

玱玹看着小夭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又示意丰隆继续...

万丈碧野晴空下，花开无声。圆球心境让她不忍停下步伐，屋内几人商榷已然完成，豪言壮语万骨枯，从此绝情是帝王。

丰隆和馨悦穿上斗篷，硕大的海棠花下，一女子神情黯然的看着黄色蓝色的光点，闪闪烁烁，身后站着一黑衣少年。小夭的心很沉，缓缓开了口：半数寿命错付他人，劫数难逃。

少年感觉到身后有人凝望着他们，回身望了望，又对她说道：我先送你哥哥朋友回去。

一袭长发带着朦胧，微微侧身，头上簪着一朵朵浅粉若梅花似绽放的珠花，一缕阳光下，更显灵动。

七零八落的碎梦中，小夭伸出手抹去湿润，一道柔和之音，她整了整衣裳，随着少年隐去...一道光亮，云彩在脚边，结界瞬间破灭，如水泡颓然无影。

小夭，今日你辛苦了。

小夭转头，一双星眸里竟是难以掩藏的激动。

看来今日你拿定了主意了。小夭向前步入屋内，玱玹掩了门。小夭拿出一道禁制符燃尽。

小夭，我不要轩辕山了，我要整个中原。

小夭垂眸，苦笑了下。

小夭，我不但要整个中原，我还要陪着你共享这繁华。

小夭问道：何时动身？

玱玹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准备好会和你说的。

他边说边从后拥住她，符纸还有一半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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