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恒主动交作业这种事过于惊世骇俗。

以至于早自习下了后就被五班班主任，慈祥而温和的杨柳女士给请了过去。

在一众老师中，只有三十多岁的杨柳女士显得格外年轻，眼中还带着属于“辛勤园丁”的美好期盼。

“沈恒，你这么积极主动地交作业，是终于想通了，对吗？”

江祁听的是一头雾水，奇怪道：“老师你在说什么？”

杨柳女士却显得非常高兴，脸色都显得格外红润。

“老师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你不能沉浸在过去里，你要走出来才行。虽然这些话我不止说过一次，可还是经不住想再跟你唠叨一遍。”

“老师一直相信，优秀的学生不会被埋没进沙里，尤其是你，沈恒。”

江祁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沈恒……优秀？

五班的班主任是对优秀有什么误会。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就算我打架抽烟喝酒不学习，我也还是个好学生？

接下来，五班班主任的一句话却让江祁彻底惊住了。

“虽然我在一中才呆了几年，可见过的学生却不少，像你这样的倒是第一个。曾经能以全省第二的成绩考进一中，为什么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而放弃自己呢？你本来就很优秀啊。”

杨柳见过刚入云阳一中时的沈恒。

那时候的沈恒何等的明艳光彩，一举一动皆带着独属于少年的骄傲。犹其是看着别人的时候，浅然一笑，眼里像带着光一样。

在他身上，有一种向着光的感染力。

别的学生奋笔疾书拼命背书的时候，沈恒已经把所有的重点都规划好，背完了。旁人要花几天记的东西，沈恒几个小时就记完了。

偏偏，他该记该背的又一点儿也没落下，一有空，不是在刷题，就是在图书馆里看书。

有这样的天赋，还这样的努力，沈恒毫无疑问的力压了众学子。次次考试下来，沈恒从来都是第一，没下过名次。

那一年，高一新生们疯狂争第二的样子，真的是拼了老命。

至于第一，根本没人肖想，就是沈恒预定的。

那时的沈恒，比现在的江祁都要引人注目。

他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

正因为见过那样的沈恒，杨柳看着他逐渐堕落的样子才觉得可惜。

就是这么骄傲的沈恒，却生生折在了半年前。一夜之间仿若变了个人，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可毕竟是沈恒家里的私事，即便她身为老师觉得惋惜，再怎么样也不能过多干预什么。只能慢慢的劝沈恒放下，希望他回到原来的样子。

人这一生，有很多个重要的时候，也有很多转折点。高中这三年，是其中的一个，可也是影响颇大的一个。

沈恒若是把这两年放弃了，他的半辈子就毁了。

杨柳不相信沈恒会一直这么下去，那个在阳光下冲她浅然一笑的少年不该只成为一段遗憾的记忆。

沈恒被各种警告通知时，杨柳不止一次的向校长解释原因，请校长一定不要把沈恒开除。总有一天，沈恒会回到以前的那个状态，会变回以前那个骄傲优秀的少年郎。

“我看了一下你交的作业，很认真，很严谨。我很高兴，我想我看到了以前的那个沈恒。相信不久之后，我一定能看见沈恒的名字出现在全年级的前几名。”

杨柳女士兴致勃勃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面前的“沈恒”有什么不对劲。

江祁并不知道沈恒还有这么一段辉煌的历史。

准确来说，那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关心学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书都看不进去，每时每刻不在被脑子里的那些东西逼疯。

等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他的日程也就剩下了学学学，得考得好了，才能有奖学金拿啊。

只有班里大部分人都开始讨论一件事的时候，他才能知道学校里最近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沈恒的名头，似乎已经成了校霸的代表。

很奇怪，从来没听人说过，沈恒以前是什么样子。

头一回听见，居然还是从沈恒班主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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