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私奔(4)

夏浔的家还属于没有完全开发的农村，房屋也是很多年前自己建起来的瓦房，也根本不会有什么高级的卫生间设施，他帮我烧开了水，把卫生间的门带上，我瞧着眼前用棕榈木做成的大木桶，里面一汪清澈冒着热气的水，有些犹豫，伸手试探了下水温，再走到窗户前，四下张望了下，确保屋外没有一个人，便脱了衣服，跨进了水桶里，这种缓缓落至水内的感觉就像古时候沐浴的场景，如果有玫瑰花瓣就更好。

我一点一点地将水往身上泼洒，浸泡在这暖融融的氛围里，整个人都像被融化般舒畅，我尽可能地在水中嬉戏着、自娱自乐着，站起身以后才发现地上被我泼溅得到处都是水渍，我不得不尴尬地吐吐舌头，擦干了身体，穿上衣服，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把手搭在门把上，但我突然想起身后那桶水，转念一想，还是决定收拾下残局，我用力推着那桶水，好不容易把它推到了角落，然后一股脑地倾倒，如瀑布般的洗澡水就被我倒进了下水道口，我这才放心地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的是晴屿，他正在和夏浔说着什么，我冲他们摆摆手：“我洗好了，先去睡了。”

“嗯，好，嫂子，我帮你们把床铺整好了，你们就睡床，我睡沙发。”夏浔突然冲我神秘的眨眨眼，我羞得脸发烫。

晴屿看了我一眼，狐疑地走进了卫生间，而后他很快就冲了出来，严肃地质问我：“洗澡水呢？”

“我倒了。”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深深叹口气：“你怎么就给倒了呢？那么多的水可以第二天浇庄稼的呀，你给倒了，那多浪费呀！”

我疑惑地眨巴着眼睛：“不就是一桶水吗？至于吗？”

他目光炯炯地瞪着我说：“这里不是你家，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里的居民也没有你们那用钱大手大脚，那么多的水可以养活多少庄稼呀。”

“好了啦，哥，算了算了，”夏浔忙拉住颤怒的晴屿，不停劝阻：“嫂子她刚来，不懂嘛，没事的啦，倒了就倒了呗。”

我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冲我发那么大火，我更没来由地瞪了他一眼，甩下几个字：“莫名其妙。”便冲进了身后的卧室，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什么呀，不就是一桶水吗？不至于对我发那么大火呀，哼。我抱着枕头坐在床头，还在想着刚才晴屿突然就闹脾气的模样，越想越气，直到我听到门开了，我忙钻进了棉被。

我蒙着头不出声。

听到晴屿在被子外面对我说着：“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把谁都当做你亲人，没有人能像你家人或者我那样宠着你。”

“我才不要你宠！”我倏地从被窝里钻出了脑袋，冲他吼着，“我不要理你了，不就是一桶水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样对我说话吗！”说完我立刻钻回了被窝。

不知过了多久，被窝在那边缓缓被敞开，我也没去理他，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床头的灯被关了，屋内一片黑，夏浔的影子在窗台下缓缓落下，哀叹了一声，爬上了沙发床，随即就没了声响。

我有些想家了，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不该背井离乡。想着想着，我就落泪了，眼前白茫茫的月光突然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缩了缩脖子。

晴屿慢慢地向我靠近，温热的气息贴在了我的耳后：“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来向你赔罪。”

我不理他，他反而更大胆地压上了我整个身体，微湿的嘴唇轻轻贴上了我的脸颊，我抬起被窝里的一只手掌，把他的脸给推了过去：“走开，我要睡觉了。”

我们冷战到了天亮，我睡得很熟，待睁开眼，太阳已照进了屋内，我疲惫地从床上坐起，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晚他的味道，我赌气地撇撇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屋外，正巧看到夏浔，他正帮着自己的母亲喂鸡。

夏浔是个很朴实的男孩，这是我第一眼的感觉，虽然生于这样的家庭，却依然带着一脸的阳光笑容。

我静静地杵在门前，望着他们母子俩。

夏浔抬起手臂，抹了下额头的汗水，他看到了我，忙跑过来向我打招呼：“嫂子，昨晚睡得还好吧？你也别生我哥的气了。”

我低垂着眉，我这人就是没心没肺，就算生气也是过一个晚上的事，早上睁开眼没看到晴屿我还是心存忧虑：“你哥人呢？一早上就没看到他。”

他指了指远处青烟缭绕的山脉：“天还没亮就上山砍柴去了。”

“砍柴？”

“嗯，他来我们家住的时候总会帮着我还有我妈妈做家务，像砍柴、劈柴、生火他都会呢，好崇拜我哥呢。过会儿他回来了还要陪我去摆早点摊，呀，都七点半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呢？”他看着表，一副着急的模样，探头张望着。

随即，院子的大门被推开。

“哥，你回来了！”夏浔欢快地迎上去，帮着晴屿卸下了肩上的绳索，那上面捆绑着好几根粗重的树枝。

他的脸上布满灰尘，却依然笑着望向夏浔：“今天山里起雾了，路有点看不清楚，小浔，到时候了吗？”

“赶快吧，要不然那些阿婆阿姨都等急了。”夏浔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的一个角落赶，不一会儿，他推着一辆三轮车过来了，那车掉了点蓝色的漆，时间挺久的。

我张望了下，看着他们俩不顾我在与否，忙着把另一边的炉子搬上了三轮车的后板，再奋力搬起了树枝，我忙跑过去对夏浔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没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了我下：“去集市卖早点呀。”

“我，我也去。”我胸口像揣着只小兔，砰砰乱跳，捏紧了衣服的一角。

“不用了，你留下来帮着我妈好了，我妈身体不大好，需要人照顾。”夏浔拍了拍手掌中的尘土，一步跨上坐垫。

被晴屿拦下了，他笑着道：“还是我来吧，你看着炉子。”

夏浔灵巧地闪身爬进后板，冲我挥了挥手：“嫂子，看好家哦。”

我点点头：“好。”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最前面踩着踏板的晴屿，他背对着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咬了咬唇，他还在为昨天我的浪费生气吗？我只得无奈地回了屋。

看见夏浔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一点点滚着毛线球，我急忙快走过去：“阿姨，我来帮你吧。”她笑着点了点头，把毛线团递给我，我绕在自己的手上，学着她那样子慢慢地卷着，不禁问道：“这是要织什么呢？”

她说：“给小浔织件毛衣，让他去城里捎上，谁知道城里那湿冷呢，这孩子从小就容易感冒，唉。”

我诧异地问：“夏浔要去城里？”

“嗯，说是去大城市打工，赚个大钱回来孝敬我，唉，我是不想他去的，我害怕他这一去，我就，”她突然哽咽了，抓着毛线的手有些抖颤。

我忙坐到她的身边，轻拍着她微颤的背脊：“怎么了？”

“我怕他跟他那父亲一样一去不复返。”她的眼角噙着泪光，隐隐地蔓延到了鱼尾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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