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缓缓落至我的脸上:“你来我们公司多久了?”
我说:“四年。”
“怎么进来的?”
“学校的招聘会。”
“这样呀。”她兀自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前,“考虑到你是老员工的份上,我把这个月的工资加倍给你,算是你对我们公司长期以来任劳任怨的报答,你知道的,很少有大学毕业生能忍受得了如此大的工作压力。”
我依然不解地问她:“让我辞职?”
“没错。”她郑重其事地点头。
我稍稍凑前一步:“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可以指出,何必辞退呢?有什么不好的我可以…”
“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她打开了她的苹果笔记本电脑,点击着什么,而后,把显示器转了过来,她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跳出来好几排照片。
我有些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你自己看吧。”
我捧过电脑,一张一张翻着——照片上的车很明显是Cream的,旁边的公寓是他的公寓没错,这张照片上的Cream正抱着我上楼,连环拍的模式所以会有很多张重复的,底下的一张是从对面大楼拍摄的,他正把我抱到了他的床上,下面一张是他走到窗前拉窗帘的模样,后面的我好像睡得很死,看来拍摄者是跟踪拍摄更像是娱乐新闻的狗仔。
“不,这是个误会!”我竭尽全力想要解释但是我无法摆脱照片的真实度。
她坐到办公椅里,无奈的耸耸肩:“不管这是不是误会,已经有人把你和当红偶像Cream的绯闻照片拍到手并发到我的公司邮箱里,我相信不出几天,这就是娱乐新闻报纸的头条,这对你的自身影响非常不利,我们公司不可能把你这样的人再留着了,不然会牵连到我们公司的名誉。”
我慌了:“领导,我不是那样的人啊。”
“是不是那种人只有你自己清楚吧。”她的话像针一样刺在了我的心头。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办公室,周遭的闲言碎语我早已视若空气。
浑浑噩噩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完全无视小丽姐她们的问话和错愕眼光,直到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废纸箱里,对众多看好戏的同事笑了笑:“我没事,你们保重。”
我的鼻子酸酸的,赶紧捧着纸箱跨出了办公室大门,眼泪终于开了闸,随着电梯的下落,我的心也落到了低谷,这下我和Cream之间就算没有关系也要被抹黑了,如果被我爸妈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被晴屿知道,我,该怎么说…
我走在这马路上,一个人边走边流泪,最后我只得打电话给灿浩。
“姐?”
我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嚎啕大哭起来:“灿浩!我要怎么办呀?呜呜!…”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我在马路上,我我…我被辞退了呜呜呜!”
“姐,你别哭了呀,我马上来找你,你在原地不要动!”
“嗯。”
我蹲坐在路边,把头埋进臂弯里,尽量不让行人看到我那么不堪的哭相,灿浩,你怎么还不来?我好难过、好无助、好…
“妈妈,那个大姐姐在哭什么呀?”
“嘘,别乱指。”
……
我的眼前恍然想起了小时候我把灿浩一个人丢弃在雨天里,当时的他一定也这么狼狈、一定也这么无助吧。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再次爬上眼窝。对不起,灿浩…
“姐!”
我突然来了精神,忙抬起泪脸,在看到那张脸后,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搂住灿浩的脖子,哭得更大声了,他拍了拍我的背脊安慰着:“好了不哭不哭了跟小孩子似的,快不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了哭声:“你终于来了,太好了呵呵呵。”
他替我抱着沉重的纸板箱,陪我走了一段路。
我说:“我被领导辞退了。”
他同情的看向我:“怎么会被辞退的?你说,我听着。”
“昨晚喝醉了就被顾星存送到了他的公寓,尽管他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但是他送我回公寓的全过程都被狗仔拍下来了。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些照片就被发到了我领导的公司邮箱里,领导说公司不允许有我这样的人影响名誉就把我辞退了。”说着说着,我的喉头再次哽咽了。
“狗仔是怎么知道你领导的邮箱的?”
“她的公司邮箱就挂在公司的首页上。”我紧紧抓着灿浩的手臂,往前慢慢的走着。尔后,我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趁机报复,会不会是蓝曜威?”
他皱紧着眉头,思前想后:“我觉得不可能是蓝曜威,首先他不会知道顾星存的公寓地址,更不可能拍照发给你们领导了。”
“那到底会是谁搞的鬼呀。”我烦躁地抓乱了头发,心里一团麻,跟着灿浩上了公交车。
精神恍惚地回到家门口,却突然拽住灿浩的胳膊:“等等,灿浩。”
他扭头:“怎么了?”
我怯生生的道:“我怕…”然后,我紧紧躲在灿浩的身后,此刻他就像我的守护神,起码灿浩是相信我的。他理解似的拍拍我的手背:“没事,姐,有我在呢。”我突然感动得想哭了。
今天是蒋勤凤休息的日子,她一般都是这个点去洗澡,所以我们只能听到楼上隐约传来浴室的水声,我稍许松了口气,灿浩帮我把包挂在架子上,转头认真的问我:“那么,姐,你跟顾星存还在联系吗?”
“早就不联系了,只不过昨天喝醉了我被他送到了他的公寓,我也知道他是好心,我也相信他不会对我有什么事的毕竟他还是会尊重我的,现在只有你能相信我是无辜的了。”
他叹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和晴屿哥解释?”
我想了想:“暂时不要告诉他,你替我保守秘密,谁都能知道,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件事,我担心他会误会。”
“可是,他早晚会知道的。”
我低垂着脑袋不吭声,无精打采地朝楼上走去,正巧碰到蒋勤凤洗完澡出来,她的短发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她看到我先是诧异,而后用严肃的眼神瞪着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
“我…我喝醉了,然后就在顾星存的公寓过了一晚。”对于蒋勤凤,我只能实话实说,所以我也能看到和我想象的一样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一上来就用力拧我的耳朵——“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呀!你怎么那么犯贱呀!”
我的身子僵住。无力地滑落。
犯贱。
仿佛忘却了疼痛,大脑一片空白,只得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想我的确是犯贱,明明都分手了还能再遇到,还能再牵扯开一层一层的涟漪,从机场的那一个回眸开始我太平的人生彻底被推翻。
蒋勤凤在我耳边不断嘟囔着:“说话呀!阿星!”
灿浩立即上来阻止了她:“婶婶,你误会了,昨晚姐姐去参加同学聚会喝醉了然后被顾星存带到公寓,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发生任何事的!”
“你给我起来!”蒋勤凤命令我。
我没敢站起身,我害怕看到那双凶狠的眼睛,她看我没反应,一边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一边怒斥:“听着!以后不准去上班,我怕你再遇到那家伙又让你想要旧情复燃,我要你彻底忘掉那个人!彻底忘掉!”
“婶婶,姐姐因为这件事被公司辞退了,你不要再这样骂她了,她已经很难过了。”灿浩皱着眉,安慰着她激动的情绪。
蒋勤凤不可思议的看了眼着灿浩,尔后,缓缓转向我:“是真的吗?”
我含着泪眼,点了点头。
“那你就更别想离开家门半步了!”她把我拖进了我的房间,我刚想转身,门就被重重地关了起来并从外面反了锁,我似乎听到了她加了链条的窸窣声。
我哭喊着想要出去:“妈!不要这样啊!放我出去!”
“你在家里先待上一个月吧,这样对谁都好。”
“灿浩灿浩!灿浩!…”我立即求助于他。
而他给我的答复却像泼了一盆冷水:“姐,对不起,链条的钥匙只有婶婶才有,她是想让你远离不该有的纷扰,你不也想远离么,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吧。”
但是,晴屿。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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