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窗外阳光洋洋洒洒，广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打着伞行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教学楼只剩下一小部分留些自习的学生，偶尔能听见隔层的高跟鞋响声。程阎正靠在楼梯转角的窗前给他爸汇报工作。

“首长午好啊！”程阎手肘撑在窗台上，顶着地板的腿来回晃，“任务圆满完成，113已成功打入敌人内部，请求首长指示。”

程胜军哈哈大笑，“一切按计划进行！”

程阎笑笑，程总入戏还挺深，“首长没什么指点了？那我先去干饭了？”

“啧，去学校都几天了才给我打电话，这么着急走你是不忘了我是你爹啊？”

“没没没，您说。”

“新学校新环境新气象新同学新生活，老师现在对你的影响还不错，你别给我搞砸了。继承了我出挑的脸和身材，也得像我一样有优良的品德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是谁啊？程总的儿子！你要对我有信心啊爸”程阎早已在一次次的经历中清楚了他爸喜欢阿谀奉承，开口闭口都要夸。

“当然！，和老师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这儿的环境适合我。”

“那就好，没事挂了啊，对了，让许女士多回来看看我知道不？”程胜军在x市工作，搬不了，一家子决定狠狠地抛弃他。

“知道，拜拜。”程阎等那边挂了电话，心里想着还多回来呢，这边有了三姨，没个半年八个月，许女士怕是会忘了自己老公这号人物。

他看了眼时间，把手机塞进裤袋，沈焕还在自习，那好吧，自己吃，太刻意了不好。

“虽然我真的想快点快点再快点，刻意刻意再刻意，但是不能不能真的不能。”

广东还是三伏天，只有树荫下才依稀有点秋天的凉意，从教学楼回宿舍的那条路，一路上都是学校种的榕树，建校四十二年的年龄让它们格外庞大，足以跨过这条路将枝条伸向一旁的高三教学楼。树依旧枝丫疯长，绿叶茂盛，那都是不肯离去的盛夏制造的礼物，秋只能靠着用劲吹落的叶证明自己的存在，努力挤走空气中仍旧弥漫着的暑气。

程阎悠悠走着，并没有一丁点干饭精神，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学长，他回过头，有两个穿着jk的学妹朝他小跑过来。

他默默为这两位学妹叹了口气。

“学长好，额，能不能加个微信？”

长得很好看，声音也挺甜，但是，我不需要美女微信啊妹妹们。

“不好意思，没带手机。”程阎抱有歉意的笑着说道。

她有点尴尬，但还是没放弃，按理说没人会拒绝吧，“那可以说一下微信号吗？我们可以记一下。”

程阎：美女对不起，我长得这么帅得和沈焕在一起才行。

“实在抱歉，忘了。”

“啊，哈哈，没关系，打扰了。学长再见。”她硬拖着另一个灰溜溜的离开了。

程阎为天下的女生伤心了一把，转身离开。

“···怎么和沈焕一样啊···”嘟嘟囔囔的声音没逃过程阎的顺风耳。

程阎闻声垂首，忽而眉峰舒展，“哈哈哈哈哈哈”

我自仰天大笑！

程阎已经脑补出一部我为心爱之人拒绝一切暧昧来源的爱情大作了。

莫非沈焕他···莫非···莫非······算了不非了，我已经胜券在握了哈哈哈哈。

下午临近放学，级长办公室。

因为班主任办公室太多老师，怕打扰了别人，只能蹭蹭级长办公室了。程阎第一次和高欢聊天，也不知道对方底细，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我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

“程阎啊，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哈，这也是作为一个班主任的职责所在，希望你理解。”

“当然当然，老师您说。”

高欢端着茶点头笑了笑，长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老刘说的那样啊，啧。真靓仔，啧啧啧。

不不不，别忘了当年沈焕也是这么乖的。前车之鉴！

“你家在市区还是乡镇啊？”

“市区，光明路那，姐有空去吃个饭？”这时广播响起，但程阎没听清楚，也没在意。

“啊哈哈那自然好，有机会一定去。以前在x市读是吧，你爸爸说学校拆迁？”

程阎笑着点头，“是的。”

一旁，郭月副校长看级长不在，把开学典礼流程表放在了她办公桌上，想和高欢打声招呼，却注意到了高欢旁边的程阎，“诶，这是···新转的同学是吗？”

程阎起身道：“老师好。”

“郭校好。”

“好好，坐吧，长这么帅啊。”

程阎谦虚地笑了笑，内心不予置否。

“是，新转来的，叫程阎。正和他了解情况呢。”

“哟，正好我也要下班了，一起了解了解。”郭月看向程阎，“不介意吧？”

程阎连忙道：“当然不介意，能和两位老师聊天何尝不是一种荣幸？”

介意啊介意啊，我的黑历史被你知道了以后可怎么办？

郭月哈哈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以前学习怎么样啊？”高欢问，“过几天就要摸底考了，有把握吗？”

两位老师都挺好奇这个问题，不约而同放下茶杯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程阎受宠若惊，心底里快发毛了。

自己的成绩可吹不出口啊。

他面露难色，“成绩在以前学校算不上好，勉勉强强也才中上水平，怕是要让老师们失望了。”

两位：在那里中上，在这差不多就算上了，也没多大问题，莫得事。

“没关系，高二努努力，进步个一两百名不是问题。”高欢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那在其他方面怎么样啊？比如守纪啊什么的。”郭月一针见血。

我就知道···程阎心说您真狠，“我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至今都没想明白，您说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下毒死不放火，连路上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您说为什么总有人看不惯我呢？”

高欢心想还真是···沈焕那货色，这个还嘴贫，还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不敢直面面对！真是······

“所以···他们欺负你了？”

“何止是欺负啊，还威胁，还挑衅，还找人堵我，您是不知道我被打得有多惨，要不是路边的大叔正义勇为出手相救，我都快被打得破相了。”程阎委屈的向郭月诉苦。

郭月是半点没怀疑，果然，怎么会因为拆迁就来我们这呢，真的是···害，校园暴力的受害者，真是苦了这个孩子了。

郭月同情的看着他，眼光中的心疼不言而喻，整的程阎觉得自己有点混蛋了。

高欢听了他的阐述，想起了老刘那句话，三次原因都不在他，“难道他真的是受害者？”

郭月抬头看时间，想着还是不要提起他的伤心事了，要了程阎校服的码数，边打发他走了。程阎拿起桌子上新的校卡和饭卡，礼貌性招呼一声，在两位的目送下离开了。

“欢欢啊，以后尽量注意一下他的情绪，我怕以前的事会影响到他，尽可能多关注。”郭月捏了捏高欢的手臂，有点担心的说。

高欢放下疑虑，“好。”

不管事实如何，我都希望这两年会成为他一生中美好的记忆。

路上，程阎心中的小疙瘩一直都没消除掉，他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又想想没有撒谎啊。

那位大叔是他爸，确实是见义勇为啊，也不是他叫的帮手啊。确实被堵了啊，那次六堵一把他弄得够呛。也确实被打得挺惨了，除了他爸，没人能把他打得这么疼。

还我太拽？我抢你老婆？他妈的谁乐意似的。

嗯，我没撒谎。

我以后会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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