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凉脚

街角凉亭

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单子，陈家祥抬手敲了敲眼前的防盗门，懒懒道:“外卖。”

里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来了！等一下！”

门一开，露出王佳妮一张白嫩的小脸，她正咬着一根棒棒糖，见到门外的陈家祥，她吓得咽了咽口水，“咻”的一声又钻回去，顺带着把门重重关上，一霎间，仿佛整栋楼都震了两震。

陈家祥没想到送个外卖都能遇到王佳妮，晦气。不过念头一转，他想起了老何说过王佳妮和李成杰是青梅竹马，既然王佳妮住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李成杰住在不远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量:“外卖。”

里面响起谈话声，隐约听到有个温厚的男声在说:“怎么了，妮妮，你点了外卖吗？爸爸出去拿吧。”

王佳妮还没稳住神，听到她爸爸的话，立马阻止道:“别别别，我去，我去拿。”话音一落，王佳妮就开了条门缝，整个身子都挡在了门缝上，确保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半分。

透过门缝，王佳妮警惕道:“你来干嘛？”

陈家祥提起手上的外卖:“说了送外卖，你聋了？”

王佳妮做贼一样从门缝里伸出手:“外卖给我，你可以走了。”

陈家祥把外卖移开，让王佳妮的手抓了个空，他漫不经心道:“李成杰住哪？”

王佳妮都快把一排小白牙咬碎了:“我不告诉你，你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肮脏心思，你就是想欺负成杰！知道了他住在哪里以后，就天天骚扰他对不对？！”王佳妮愤愤道，两只眼珠子却左右飘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不停地往对面的门上的飘去。

陈家祥顺着她的目光瞟去，得，李成杰就住对面。

他将外卖重新递到王佳妮面前，示意她赶快拿走:“闭嘴。”

王佳妮哽了一下，边瞪着陈家祥边拿走外卖，再次重重地把门关上，整栋楼又震了震。

这边老何载着赵乙，没好气道:“你丫的还有多远？”

赵乙在后边荡着腿:“快了，就前面街角凉亭那。”

街角凉亭并不是一个凉亭，而是一处能容下200多人的方形空地，空地上铺了瓷砖，是很常见的普通白色瓷砖，上面还有浅浅的黄色纹路。空地的右上角有一个小凉亭，凉亭的顶由翠绿的瓦片铺就，成锥形状，有四个翘起的檐角。撑起绿顶的四根柱子涂了朱红色的油漆，由于年份久远，已经褪色了，现在变成了淡红色。

这片空地是附近的街坊们休闲所在，老大爷喜欢在凉亭下下棋，打打牌。老太太们喜欢在空地上跳跳广场舞。

街角凉亭边上绕着一圈整洁有序的摊贩，靠里面点的是一堆嘴里扯着丝线的大妈们，她们每人前面都放了一块纸牌子，上面写着:美容，除痣，看手相之类的。靠外面点的是专卖各种小吃的摊贩，有买煮玉米的，煮番薯的，有卖凉皮的，松糕的，还有卖各种猪杂的，等等。

赵乙的奶奶是摊贩之一，卖的是臭豆.腐。

快到街角凉亭的时候，赵乙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地，一点也不像刚挨过打的人。他大步走向一个卖臭豆.腐摊子前，大声道:“老太婆，老子来喽！”

他口中的老太婆从摊子后探出头来，瞪着眼睛道:“要死了！那么大声，我又没聋！今天怎么晚了，你这个死小子是不是又去打架了！你上次那个鼻青脸肿的死人样很好看是不是？！一天到晚就会打架，你能不能干点好的！”

赵乙咧嘴装傻:“哪有，老太婆别一天到晚净瞎想。我是去接一个朋友去了。”赵乙转头朝老何招手，示意他过来。

老何停好自行车，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老太太虽然老了，脸上的皮肉都耷拉下来，皱成一朵要凋不凋的花，但眼睛还是好使的，她眯着眼看了老何一眼，眼皮一耷，皱着眉头来口:“怎么，又是你哪个猪朋狗友，滚滚滚，老太婆我不欢迎！”

“哟。”赵乙半个身子都撑在摊上，吊儿郎当道:“他，一中的。”

“一中的？”老太太眼睛一亮，从摊子后面出来，像看什么奇珍异宝一样拽着老何从头看到尾，笑的脸上的皱纹都粘在了一起:“诶哟，看不出呀，这人高马大的，还挺会念书呀！”说着就转头去勺了一碗臭豆.腐塞在老何手里，压着他坐在前面的矮塑料凳上，催促他:“吃吃吃，奶奶请你吃，别客气呀，吃完了奶奶再给你勺！”

赵乙大刀阔斧的在老何对面坐下，喊了一声:“老太婆，我也要！”

老太太收回在老何身上的慈爱目光，转头瞪了赵乙一眼:“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书也不好好念，你说你以后还能干嘛！”说是这样说，还是勺了一碗臭豆.腐放在赵乙面前。

赵乙捧着臭豆.腐，笑嘻嘻道:“谢了！老太婆。”

老太太看他那副装乖样，眼睛一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刚好有客人来，她眼不见为净地立马越过赵乙，回到摊子后面给客人勺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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