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活

第二天，刘建军迎着朝阳晨雾，心情愉悦，一路鸟语花香。路两边时而是绿油油的田地，时而是一片粉白的土豆花，时而是金灿灿的向日葵花，还有黄色的芥菜花。有时又是树林遮蔽了大路，不见天日，阴风袭袭，犹如穿山洞。路也是低低高高，一会儿一马平川，一望无垠，一会儿矮丘起伏，阻挡视线，峰回路转。

那是草原上普通的农庄，如玩具中的小房子出现在刘建军的视野。每户人家都有大大的庭院，齐腰的矮墙，路人对院子事物一览无遗。

炊烟印着朝霞，“大漠孤烟直”换成了“草原孤烟直”。

刘建军不知是喊陈尘更好，还是直接走进去。这时土狗狂吠叫唤主人。

过了一会儿，陈尘从房后转来。显然这是起床的第一件大事:上厕所。陈尘未洗漱，头发松垮，穿着睡衣。

陈尘：哎呀，胖子你怎么来了？

陈尘：不会吧，你来这么早？

陈尘：你吃早饭了吗？估计也没吃。

陈尘：你怎么找到我家的？问问也知道了。

陈尘：快进屋吧。别了，你还是在外边吧。

陈尘：你先坐，坐在房檐阴凉处。我先整理一下房间。

陈尘：不对，还是先给你倒杯水吧。

陈尘：你还是跟我进来，自己喝吧。我可没时间伺候你。

陈尘：喂，你就是骑自行车来的？不骑自行车也来不了。

陈尘：怎么不说话呢？

刘建军：你一直说话，自问自答，我插不上嘴。

刘建军：当刘建军坐在早餐前，全家的眼神都怪异的看着他:天外来客是何身份？与陈尘何关系？

陈尘：咳咳，大清早发什么呆啊，不吃饭了？

陈尘：你们还让不让别人吃饭了？

主食:大米稀粥，玉米饼子；配菜:启蒙菜，刚摘下的葱叶、青椒、生菜，大酱；熟菜:一盆土豆炖豆角。

刘建军不挑食，吃嘛嘛香。

陈尘：我们家早餐就这样了，合你的胃口吗？

陈尘：不知道你来，否则做些好吃的。

刘建军：这些就很好吃啊。

陈尘妈妈：我也不会做什么，这是陈尘做的早餐。

陈尘妈妈：我家陈尘是老大，弟妹小，命苦，什么都得干。

陈尘妈妈：你不会嫌弃吧？

嫌弃什么，嫌弃早餐难吃，还是嫌弃陈尘或是陈尘的家庭？

刘建军：不嫌弃。

不嫌弃又是指什么，各人心思不同。陈尘妈妈以为刘建军是陈尘的男朋友，所指是陈尘，所以笑了。

刘建军以为指的是饭菜。

陈尘：嫌弃什么，总比饿肚子好。

刘建军：呵呵……那是。

陈尘妈妈也笑了，真是一对情侣啊，刘建军很老实，人可靠，陈尘一张嘴尽是话，说啥人家听啥。以后一起过日子，陈尘吃不了亏，受不了委屈。

陈尘爸爸：陈尘，你在家陪同学吧，不用下地干活了。

陈尘：这怎么成，我不去忙不完。

刘建军：我也去，我还没干过呢。

陈尘：你……不成。

刘建军：让我试试吧，就当体验生活了。

陈尘找来爸爸的“工作服”，把刘建军全副武装。

撸蓖麻子，这是今天上午的工作。

熟的蓖麻子在没有炸裂掉到地上前，必须收割，否则就回归大自然了。

刘建军是生手，速度慢，陈尘已经走了很远，他还在后面爬行。

陈尘为了迁就刘建军，就赶不上爸爸，筐满倒蓖麻子就麻烦。

陈尘收割两垄地，还要帮刘建军。

太阳不高时，蓖麻子的颈部有露水，发软，撸下来很费劲。刘建军撸得两手通红。

太阳高照时，蓖麻子皮部的毛刺变硬，扎人。刘建军的手指上都是小刺。

到了地头，大家坐下来休息。

陈尘：你还是别干了，一会儿手就该起水泡了。

陈尘：说你也不听，我把你每个手指缠住，这样好些，不过干活更慢了。

陈尘把刘建军的第二、三、四手指用白布缠起来，犹如伤员，再带上手套。

刘建军：你手怎么还是好的呢？

陈尘：这是技巧，干活要“狠、准、稳”，果断，在它没有伤害你之前，你要把它灭了。

刘建军：先下手为强。

陈尘：进步很大嘛！不过，你可别用，你手指会报废的。

刘建军越干越慢，一来手指不灵活；二来体力不支，汗水顺着脖子往下趟。蓖麻的叶子刮在脸上疼痒，汗水浸泡，火辣辣的疼。

开始为了男性自尊，还紧跟陈尘的节奏，后来彻底放弃了，现在非常后悔来撸蓖麻了。

烈日当头，刘建军脸红红的，大喘着气，发誓一定好好学习，逃离农村，逃离农活。

陈尘：喂，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刘建军：没什么。

陈尘：我们到地头的树荫出歇着吧。收尾的活给我爸做。

刘建军：得做多久啊？

陈尘：一个小时就好了。

刘建军：还要那么久？我们还是去帮忙吧！

陈尘：别了，再干你就中暑了，我可承担不起。

刘建军：你也不干了？

陈尘：是啊，陪你歇着。

刘建军：不用，我坚持到底，绝不打退堂鼓。

陈尘：喂，你还真干啊，犯什么倔啊。

刘建军说到做到，坚持到了最后，还帮陈尘的爸爸抗了一麻袋蓖麻子到车里。

饭桌前，刘建军已不能用筷子了，“双截棍”换成“耍大勺”。

陈尘：我说了让你悠着点，你不听，逞什么强，为哪般？

陈尘：这手上全是泡，饭都不能吃了，就差别人喂你了。

陈尘：下午怎么骑自行车回家？

刘建军：我今天不回家了。

陈尘全家都震惊了:男同学到女同学家住，这在农村意味着男女关系啊。

陈尘：晚上让我爸送你？

刘建军：不用，我来的目的是学习，否则白来了。那些题我还不会呢，今晚你教我，明天早上我就走。

陈尘爸爸没有说话，陈尘也没有说话。

下午陈尘没有下地干活，与刘建军在家一起学习，白天晚上两人都在一起，陈尘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十二点。

陈尘爸爸妈妈有心事，不放心二人晚上在一起，又不能提醒，话说不出口，跟着干熬。

陈尘妈妈：我还以为那个那男孩喜欢陈尘呢，原来是为了学习啊。

陈尘爸爸：谁说不是呢。人家那么拼就是为了学习啊，以后一定有出息。我们以后也别让陈尘干那么多活了，向人家父母学习学习，尽量把时间留给孩子学习，说不定以后也出息呢。

陈尘妈妈：一个农村娃能飞出个凤凰，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陈尘爸爸：你懂个屁。

陈尘妈妈：是，我懂个屁。

陈尘妈妈：唉，但愿她变成个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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