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月落

“牛，松手。”张琛从地上坐起来，拿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动过了，他笑着看着对面一样的人。

绍逍的心情明显好转，这偌大的道馆里坐着的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说说运动会有什么好玩的，我一走就开了，这

时间还得是学校会算。”

“没什么好玩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王虎了，木头早和你说了吧。”绍逍靠在墙上喝了口水。

张琛笑起来：“你那同桌确实有本事，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为什么这么干，信不信？”

这次绍逍没接话，他沉默地喝着水。张琛也继续说下去：“刘妍妍呢？真分了？”

“我不想把巷子里的问题再说一遍，你要是还想和我打的话，边打边说可以考虑一下。”绍逍换了个姿势。

“算了，我还得留点力气和木头练手。”张琛转开瓶子，喝了一口。

“你这次倒是出奇的乖，不问问我下一个选谁？”

“目前大致能猜到。”张琛水停在嘴边，“不过看不出来你会喜欢这种。”

绍逍本来也没想瞒着张琛，他笑笑：“我这回是认真的，对待柳悦雯的那种。”

突然张琛手里的瓶子一松，少年脸上少有的有点吃惊和一股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感，狭长的眼睛瞪得很多大，张了张嘴许久没说话。最后只是把手扶上了额头。

“李彬，我是不是发烧了？”张琛捂着额头，李彬刚刚换完衣服进来，他弯腰真的去摸了摸张琛的额头。后者疑惑。

“琛爷，你是太热了吧。”他看向绍逍，只见绍逍也摇头。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不会重蹈覆辙。”张琛难得说一次好话，结果听上去像是咒绍逍。他被绍逍从地上拽起来，“份子钱不要了，帮我调查一下那个邻居的长子，叫什么来着？”

“宋严。”李彬回忆，“等等，什么份子钱？”

这次张琛没贫嘴，他严肃地点头。

“？什么份子钱？你们瞒着我什么？”李彬依旧紧追不舍，不屈不挠地问着。

被问烦了的张琛来了句：“你和张筱雨的。”

“......”这下李彬不再说话了。

——

绍逍等人赶到学校的时候刚刚好是第三节晚自习下课，按照（1）班的尿性，这个点应该是还有人在内卷的，今天坐班的老师不是唐僧，所以留下的人应该还蛮多的，估计他的男朋友应该也在。

想着，绍逍提着礼物，逆着人流走进教室，不可思议地望着这间教室，竟然没人在内卷？

除了他的好同桌。

“又没吃饭？”绍逍坐到他对面，伸手想去擦男生嘴角的面包屑。

乌谙侧头：“一会还会有人回来。”他放下手机。

对面的人耸肩，拿出手里的烧烤：“给你带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抓了点。”

......乌谙叹气，拿出手机准备付钱。

“不用，把语文作业借我看看就行。”绍逍笑笑，“再说我又不是不吃，分享不需要付钱。”他帮乌谙打开，一瞬间鲜香味充满整间教室。

只见乌谙推开窗，让这气味得以散出去，夜风缱绻。绍逍撑着头，他看着乌谙把一扇扇窗打开又拿起彼此的语文作业，顺手系上塑料袋，解释道：“味道太大了，会影响人，他们一会要在这里背书。”

“嗯，那我们去仓库吧。”绍逍起身，他看着乌谙，眼里泛起一股难以描述的心酸。

他想不明白，明明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被人说成这样。

“走。”

两人走到仓库里，绍逍翻来一个小木桌在海绵垫前放下开始补今天的作业。乌谙也在一旁静静地吃着，两人都没说话，只留下飘香萦绕在指尖，还有窗外的朦胧月色。

终于绍逍写完了所有作业，他抬头，乌谙刚好也看着自己。绍逍笑笑：“怎么了？”

乌谙没急着回答，他错开目光，看向绍逍的裤腿。绍逍也看去，那里有一块沾了灰还有一点深色的液体。

完了，露馅了。

绍逍暗叫不好，他心虚地缩了缩腿。

“绍逍，”乌谙淡淡地声音传，“你去我初中了？”

绍逍摸了摸后颈，他叹了口气垂下头：“对。”一副你开始骂吧的认错态度。

“你去那揍人了？”乌谙放下烤串，淡淡地递了一根过来。

这一举动吓了绍逍一跳，他犹豫了会，才接过来：“没有，我是去给张浩妹妹带东西，顺便......问你的事情。”他抬眼瞄了一眼乌谙，只见乌谙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他在翻找自己爱吃的东西，才松了口气。

“哦，问到了？”乌谙如常，“谁告诉你的？”

“张筱雨，张浩妹妹，你认识吗？”绍逍咬了一口手上的五花肉。

原来自己男朋友不喜欢吃烤五花肉啊。

乌谙的手突然一顿，继而他摇头：“不是很熟，在一个朋友嘴巴里听到过几次。”

这回是绍逍顿住，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立马改话题。乌谙接下来就没说几句话，他只是坐在那里陪绍逍讲述自己怎么在小巷子里被张琛坑，自己怎么在巷子里报复回来。

两位少年的影子渐渐越贴越近，直到最后重叠在一块。

绍逍伸手，轻轻地拥住了身侧的少年。乌谙下意识还是推了推，但是绍逍感受得到，乌谙并不抗拒这次拥抱。反而他感受到一股来自乌谙的另一种情感。也可能是他感觉错了，今天的乌谙格外乖。他把头埋到少年的肩上，那里有一股淡淡的肥皂水味，还有那个瘦削的肩头。

他不由得想抱得更紧，他今天听到了太多有关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心就像裂开的树皮，被不断地敲下一个个钉子，裂成满地碎片。

“绍逍......要下课了。”乌谙有点不舒服，绍逍靠的地方热热的，让他不由得身上也开始升温。

绍逍埋着的头动了动：“再抱会，我好累。”

......乌谙没动，好像是默认了绍逍的得寸进尺。他没想到这平日里这么潇洒地“绍逍”还能有这么粘人的时候。

【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有人吗，下课了。”是姜关公的声音。

乌谙迅速推开绍逍，绍逍抬头望去，只见少年和自己表情一样，似乎乌谙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这么快推开绍逍。

“没事，确实到点了。”绍逍开口，他伸手拍了拍乌谙的肩膀，继而对门口喊道：“哎！知道了！我们背完这个就出来！”

“你小子别给我抓到是在里面玩手机。”姜关公打开门，走进来，见到乌谙后脸色好了很多，他没说两人在里面偷偷吃烧烤的事情，反而看起了绍逍的语文作业。

“哦呦，改邪归正了，终于好好写语文了？”

绍逍忙去拿回来：“哎哎哎，看不得，都是编的！”

“‘潮起潮落，浮上千万回首，晨色如烟溢满天角。’不错啊，你小子是不是抄乌谙了？”姜关公拿起乌谙的作业，“‘日月星河，落下万丈柔情，月色如瀑泄入荷塘。’哦呦？还没抄。不错，下次要有写诗比赛得叫老唐给你俩孩子报上！”

“别啊，老师！语文我不行的。别读了，我还在我同桌面前要脸的，而且这都是题目要用这个手法才瞎编的啊，比赛太自由了，我还是适合条条框框的数学题啊。”

乌谙不语，他望着两人，就好像是老朋友间的拌嘴，他浅浅勾唇。绍逍这人真的很神奇，而且......变脸很快。

“唉，很快要分文理了，你考虑好没？你还准备继续气你们数学老师？”姜关公不顾绍逍的哀嚎继续往前翻。

这句话也问到了绍逍心上，他转头看向乌谙：“我应该是选理，乌谙你呢？”

“乌谙会选文科吧，你这个数学还得好好用用功，有点偏科了。别学这混球的，要是不喜欢你们数学老师，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教你。”姜关公看向乌谙，那双眼睛是乌谙见到的除了唐僧外第二双真正像老师的眼睛。

乌谙笑笑，他点头：“嗯，一定。”

他开始觉得转来这学校也不赖，至少在这能看到真正的老师。他对上绍逍的目光：“我还没想好，我的思维模式可能还是偏理点，文科的话记的东西可能比我想得多，我担心我会吃力。”

“哎，没事儿，慢慢来不急。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姜关公放下作业，那双眼睛弯了弯，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还在兴奋的绍逍，他忙去抱乌谙，可是少年这次躲得很快，他冷冷地开口：“我困了，先回去了。”

“哎！等等我！一起呗！”绍逍忙整理东西跟上去。

月的柔纱盖在两人肩头。

潮起潮落，浮上千万回首，且观晨色如烟溢满天角;日月星河，落下万丈柔情，于寐月色如瀑泄入荷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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