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

月色已深，如墨一样的天星星还在眨眼睛，月亮隐去半边身子，留下一弯明月。

空荡荡的街道上，顾允和林柳霖仍在僵持不下。

她索性破罐破摔了，不再挣扎，任由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家伙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胡作非为。

那人不知喝了多少酒，呼出的气全是酒精的味道，她紧锁眉头，忍不住推了推这个类似大型犬的家伙，“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那家伙不但没有放开她，还渐渐收紧了手中的力度。

“你不原谅我。”

啊……真是！

不跟醉鬼计较！

顾允忍得指甲快掐到肉里，调整好自己快要被这人搞疯的情绪，缓声道：“我没生你气，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真的？”

下一秒他立马抬起头，与她对视。

她无可奈何地不住点头，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放轻声音：“真的。”

“那我也不想放开你。”林柳霖撇嘴，小声嘟嚷。

行吧，那您就这样牵着吧，她实在是没力气再跟眼前这家伙继续瞎折腾下去了。

问又问不出林柳霖家里人的电话，她一个女生也很难送这么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回家。

顾允“长叹息以掩涕兮”，认命了，点开黄静儿的联系页面，拨通她的电话。

“家里人都睡了吗？”

刚才点开手机时，消息栏的时间显示是十二点五十分，往常这个点顾梅已经把活儿干好准备洗漱睡觉了，但她还是有点担心。

“我妈刚上床休息，我准备睡觉了，你……还没回来？”那边黄静儿疑惑地问。

“我这有个朋友，他喝醉酒了，没办法送回去，能不能放我们家睡一晚？”

“朋友？你直接带过来不就好了。”黄静儿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担忧的。

“不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下来一趟？”

那边犹豫片刻，最后答应下来。

顾允把那人拉到甜丝丝的铺面前，静候黄静儿下来开门。不一会儿门锁开了，意料之中，对方在见到来人之后，惊得瞪大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看到顾允与林柳霖相握的手，黄静儿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不是，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不是男朋友，是他发酒疯，我没法儿甩开，你以为我想给他抓着啊，我这是迫不得已！”顾允咬牙切齿地剐了一眼黄静儿，“所以我才打电话叫你下来，家里应该还有客房吧？”

“就算你让他在我们家睡了，第二天起来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给你做早餐，你妈可是提前一个小时就起来了，我妈也从来不会睡懒觉的。”黄静儿面露为难，“要不，你给他开家酒店睡得了，从这走过去也不远。”

“你出钱？”

顾允反问她，黄静儿没说话。

“那不就得了。”

“一楼有个堆东西的房间，不过没有床，收拾一下铺个席子什么的应该能睡。”黄静儿妥协了，“你先让在这坐会儿吧，我给你找席子去。”

“不过，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啊，这不还精神抖擞的嘛？”

“那你试试看他喝醉没。”

黄静儿在林柳霖的眼前比划三个手指头，问他：“这是几？”

好半天没等到林柳霖的答案，黄静儿低头认输了，“算了，你自己带回来的自己处理吧。”

收拾好客房之后，已经将近一点半钟，顾允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和林柳霖有仇，不然怎么从见到他开始，就诸事不顺呢？

以前她还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命中相克的人，直到遇到林柳霖，她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命中相克。

好在那人还算听话，按照她的指示脱下鞋子乖乖地在席子上躺下，其中除了一刻也不放开顾允的手外，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黄静儿打着哈欠早上楼睡去了，留下顾允和林柳霖两人在杂物房。顾允替林柳霖掖好被子，无奈的看向自己的手，“我要去睡觉，现在能放开我的手了吗？”

这间房的照明系统不好，看在没有人住，也就没有再去重新装修。角落里微弱的白炽光勉强发挥作用，阴影处恰好掩盖住了那人的脸。

“不能。”

“那你是想让我和你睡吗？”拗不过林柳霖，顾允自嘲似的开玩笑。

那人却很坚定的回答她：“嗯。”

“放过我吧大哥，我明天还得去上学，还得处理你在我家睡的问题，大发慈悲一下，让我去睡觉吧好吗？”

她柔声哀求，欲哭无泪，那人听闻稍微松动了一下紧紧握住的手，只是还是没有放开。

困意不断侵袭意识，她本能困倦下来，眼皮在渐渐打架。已然凌晨的夜里，以往早已进入梦乡，而此刻她却没办法放心睡过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许是这空气安静得太久，她找了个话题。

“不知道。”那人第一次回答得干脆，第二次时却变得小声，似乎带着浅浅的迷茫，“我不知道……”

今晚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顾允调整了个位置，在林柳霖的旁边坐下。

“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很奇怪。”

“嗯？”

她把头靠在双脚靠拢的膝盖上，阖上眼睛，“算了，你睡吧。你不睡我睡了，明天还得早起……”

声音越来越小声，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

这一天她与自己作斗争，要不要去和林柳霖坦白，打破彼此之间莫名其妙的冷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没想到是去处理某些人喝醉后何去何从的问题，尽管心中存在的芥蒂仍然没有消除，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

不到一会儿，她便沉沉睡下去。

外面的知了或许也累了，消去烦人的叽叽喳喳，藏匿于夏夜之中。

睡梦之中的少女，隐约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把她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下意识的往源头处挪动，那人温柔的揉揉她的发尖。

黑暗之中，某双漆黑的眼眸在月色的之下，反射出一丝明亮的光泽，他许久没有闭上眼睛，抬头仰望天花板，将身边的少女推到一个温暖的地方，然后便起身。

“执着……”那人琢磨少女刚才的问话浅浅一笑，“或许真的很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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