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排练

晚自习上课时，林柳霖便把顾允同意加入的消息告知刘艺雯，喜得她一蹦三跳，对林柳霖又是赞又是吹，之后几天下午一放学，刘艺雯便抓着顾允去操场排练。

好好学习的下午时间被强行占去，顾允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但毕竟答应了别人，面上只得掩饰了去。

她起初以为加入拉拉队最多喊几句口号，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替补的位置是拉拉队的领头，本来心里就很不乐意，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场差点甩头走人。

刘艺雯又哭又闹地挽留她，她才没直接退出。

只是领头的位置找不出人来替补，还得是她当，她欲哭无泪，感觉这场“紧急排练”差点都要把她毕生的耐心给用完了。

“学委，你放松一点，不然到时候其他人也会受影响，放不开的话效果就不好了。”刘艺雯指着顾允僵硬的表情，无奈地说。

“我已经很努力了。”顾允烦躁不已，排练一个下午，快要被她薅出一扎头发。

刘艺雯知道她和自己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没有继续说教下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样，你今天回去，对镜子做多一点微笑的表情，笑多了，成了肢体习惯，到时候就自然了。”

顾允皱眉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们从下午放学五点一直训练到六点，刚刚放学时操场上自由活动的人很多，现在随时间流逝而逐渐变得稀少。那些人中有的刚打完球，忍不了热辣辣的夏天带着一身臭汗去上晚自习，恋恋不舍与伙伴道别，回宿舍洗澡；有的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跑去小卖部买今晚的晚餐。只有一些体育生和她们这帮拉拉队仍然留下，一个在刻苦地训练长跑项目，一个在排练加油口号和加油队形。

训练时间差不多接近尾声，刘艺雯知道大家还有其他要做的事，于是转头对排练的女生摆手放行：“今天就先到这吧，大家回宿舍后也要多多练习今天的站位。“

女生们点头过后，随即散去，已然六点的天，红日西斜，顾允站在原地还没离开，她懊恼地走到操场上下的小台阶坐下，猛灌自己一口水。

刘艺雯回头看见她还在那儿，犹豫片刻，最终转头走向她的身边。

从第一日开始练习开始，刘艺雯早就猜到了顾允是勉强同意这件事的，作为她入学以来一直到现在的同桌，刘艺雯也知道顾允把学习看得很重。

老实说，她没有多期待顾允会加入拉拉队的行列，看见顾允为排练而做出的牺牲和付出的努力，本来她很希望顾允能担任这个位置，现在有些于心不忍。

“今天排练感觉好多了吗？“

顾允深吸一口气，不断用脚尖踢塑胶跑道上的小石子，闷闷地回答：“还行吧，不过还是有点放不开。”

刘艺雯跟着坐在顾允的身边，“你会不高兴吗？”

“什么？”

“就是我们让霖哥叫你过来，你还不知道要当领头这件事。”刘艺雯越说越小声。

顾允没说话，她一个用力，不小心把脚边的石子踢了出去，小石子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最后落在了塑胶跑道路中央，在训练长跑的体育生恰好飞奔过去，小石子不知又被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知道你愿意参加班上的活动，我们还挺开心的。”刘艺雯说，“我们一直都很想和你打好关系，可是你总是表现出生人勿近的样子，我们都很害怕接近你。”

“如果这次排练让你有压力的话，我们也不强求，我想了一下，之前我只考虑到自己，一味要求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确实太自私了。”

“我没有不想做，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得更好……”顾允回答，“我不太适应自己在不确定的领域里探索我不确定的事，如果我要做，我就想做的最好，就像我的学习一样，在这件事，我也想让它变得完美一些。”

刘艺雯惊讶地看着顾允，她在脑海里设想了很多种自己说完刚才那些话后，顾允果断拒绝自己扬长而去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的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继而低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刚才我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没走，还以为你是因为我们叫你过来参加这种不适合你的活动而生气。其实你刚才做的挺好的，就是笑得不太自然而已。”

“要怎么做才能笑得自然一点？“顾允垂下眼眸。

“你多多想想最近一些高兴的事，想想能让你露出微笑的人，说不定就自然多了。“

循着刘艺雯的话，顾允努力回想能让自己自然露出微笑的人和事，她想到了顾萍亲手为自己做的凉粉，顾梅在她每次回家后都会慰问她的句句关心……

她盯着正前方陷入回忆之间，视线之内忽然闯入了一个身影——不远处的篮球场，那人正在为一个体型瘦弱的男生在不停地示范规范的投球动作。男生认真的学习，待到球到了男生的手上，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球投出去之后撞在篮架上，反弹过后重重地砸到了那人的额头，男生不住地向他鞠躬道歉，他扶住头疼的呲牙咧嘴，一边说着没事。

就连自己都没发觉，她悄悄上扬嘴角。

“对了！就是这样，笑得多好看，比刚才的自然多了。”刘艺雯抓住这个时机，“咔嚓”一声拍下了顾允展开笑颜的照片。

她邀功似的把照片推到顾允的面前，得意的说：“看吧，多好看！还好我拍了下来，等一下我直接发给你，你回去后不用照着镜子练，照着这张图片练就行了。”

顾允接过刘艺雯的手机，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微笑。

再次抬头，篮球场地的男生已经走了，只留下那人自己一个人。他胡乱地用毛巾擦拭流下的汗水，不经意间，似乎也看到了她，他朝她那边挥手打招呼，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

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虚，慌里慌张就移开了视线，不想让刘艺雯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忙低头把刘艺雯拍下的照片传到自己的对话窗口，把手机还了回去。

“学委，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刘艺雯不知发生了何事，对于顾允突然起身的动作疑惑不解。

顾允朝她摆摆手，“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时间不早了，我还没吃晚饭，再不去小卖部就没东西吃了。你放心，我今晚一定会练习的，保证明天比今天更有长进！”

她说罢便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刘艺雯挠头，看向顾允刚才望去的方向希望能找到答案，可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篮球场。

顾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落荒而逃，她一路跑到小卖部门前停下脚步，不停喘气。

初夏的天气总是很闷热，一定是这燥人的温度，这燥热的下午，扰乱了她的心绪，所以她才会这般失了分寸，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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