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

“我……”有辰两手轻轻抓住双膝，“不……”

“不知道？”老校长两手握住茶杯，笑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喜欢的人啊。”

该怎么回答啊……有辰急得在心头上蹿下跳。

他来之前就听说过这个老校长的威风了，当年大手一挥，情侣全被打回单身汪，拆了一对又一对的苦命鸳鸯……

所以现在啊，万城一中禁止恋爱。

但一中的学生们自己建了一个万城为爱打call群，里面有千百人，都是万城的学生和一些校外年轻的游荡选手，简称小混混。

目前她们建了三个颜值榜，一个是美女榜学生版，一个是美男榜学生版，还有一个是总榜加上了老师。

有辰可能是长到她们的理想型那儿去了，刚来学校不久就被眼尖的学姐们挂上了美男榜榜一，还不知情。

想想榜一的恋情，那在意和传言的人可就多了。

这稍不注意走漏风声，就可能传到校长耳朵里，现在看来，麻烦找上门了。

有辰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老校长又问了:“唔那让我猜猜？我想啊……绝对不会是天台的那位，看你的不情愿的模样就是被人逼的吧。”

他昨晚在宿舍，盒盒就给他补过功课，所以他说:“您是说，那个伍文同学吗？”

伍文，万城有名的学霸混混，成绩很好，但混过社会，打架抽烟喝酒谈恋爱样样都沾，还有个“恶趣味”——喜欢男的。

若不是看在他父亲是教导主任和自身成绩优异的份上，相必老校长早把他开了十多遍。

“没错，就是他咯。”老校长打了个响指，笑说，“不过啊，你俩肯定没戏。他可是个死傲娇，有喜欢的人不珍惜，偏要喜欢别人来刺激……”

老校长靠在沙发上，感慨:“我看以后啊，他是哭都找不到地儿。”

这老爷爷怎么可以扯这么远？而且总感觉不像是长辈在训话，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调侃，八卦。

有辰心里正纳闷，老校长又扯回来话题，这次他半靠着沙发，但神情严肃。

“不管你到底喜欢上了谁。你真的做好了万全准备吗？”

“你真的深入了解那个人或者正在了解他就在一起了吗？”

“现在是什么年代？望子成龙，龙凤相配，只为下一代良种。”

“面对未来甚至现在的世俗的偏见，你做好抵御心理了吗？”

“说得难听点，当别人远远见你都指着你说这个怪物的时候，你真的能满不在乎，在街上光明正大地与他十指相扣吗？”

有辰两手规矩地抓着膝盖慢慢攥成拳头，悲愤在他心中横冲直撞。

“你没有准备好，而且按规矩，你应该被记过，请家长，请心理医生，被教导，被劝退。但……”老校长眯起眼笑了，“我觉得你可以。”

“嗯？什么？”有辰这次不紧张，顺畅地回答他。

“其他那些人喜欢谁谁谁我能不知道，为什么不把他们也叫来办公室。一是我没那么多闲时，二是，我知道那些人只是玩玩，承诺就像一张张废纸，我为什么要把本来该扔进垃圾桶的东西又捡回来呢。”

“不过，你不一样，你是真的喜欢，哪怕上升不到爱，起码是认认真真的。”

老校长半起身拍拍有辰的肩，有辰全身放松下来。

他说:“这么一个认真的人，学校丢了，才是大过啊。”

他喝尽了自己杯中的茶，朝有辰挥挥手:“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做到了心如磐石，你再来找我吧。”

“那我……”

“可以走了。”

闻言有辰起身慢慢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

“呼——”老校长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前，自言自语，“小沈啊，都这么久了，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就算他们真的有几分相像，你这样玩弄他心里真的过得去？”

“你就不为自己想想？他那么优秀，明明你们可以……”

这时候，很轻很轻地“咔嗒”一声，靠左的书架缓缓被推开，一只白皙的手指露出来，扒在架上。

“我要做的，只有复仇。”

老校长不说话了。沈亦曦背着他，察觉不出情绪的变化，他只站过一会就走了。

哎，老校长一个人在房里又坐到沙发上。

真是……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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