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6）

在阳光的晕染下，少年并排走在一起，甚至别有一番韵味。

路上，没有人回头看他们，也没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因为彼时他们，仅仅只是他们。

多年以后，钱江淮回想起来，仍然还是对那天欣喜。

自然是。

他又怎么会忘记？

两人大约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一路上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宁静，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保留这份内心的美好……

钱江淮紧紧地跟在万森的后面，他就这样紧紧跟着…好像是在担心一不留神，他就会永远离开…

也只有钱江淮自己明白，他的信仰，真的只是属于他的信仰……

不知走了多久，至少在钱江淮眼里，并没有走多久。但是就在这样茫然若失的情况下，二人走到了小区门口。

万森住在高档小区，他的家是那种看起来就挺高级的小型别墅。

到的时候，钱江淮的思想还在漂泊无定，他小心翼翼地，深怕万森会因为他吵闹而离开他。

直到万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万森：“钱江淮，我家到了。”

“？”

钱江淮才反应过来，万森已经叫了他很多遍了。

他顿时羞红了脸，这样不堪的样子，真的被他注意到了吗？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

万森只是温柔地笑着，对于钱江淮而言，他的笑，比什么良药都更能治疗伤病，尤其，是他那早已腐朽没落的心…

有些时候，内心的罪恶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加严重。这也正是人们为什么对于那些比自己优秀的人，总会背地里说三道四的原因。

人啊……不就是这样吗？

万森深吸一口气，他从来就不缺爱，也正是因为爱毁了他。

万森：“咱们进去吧……”

钱江淮“嗯？”

他仍然是慢了半拍。

万森：“噗，傻瓜，我家到了。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刚才叫你就没回？”

他还是那般，语气仍是平和的，这令钱江淮释然，心…却是截然相反的乱。

他是不是又在他面前丢脸了？

他低下头不语。

万森敲了敲门，钱江淮才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

他在害怕…

“谁啊？”传来一个好听的少女的声音。

打开门，钱江淮看见的，也确实是一个有着少女模样的女人。

她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眉目含笑，和万森一样，都有一双很好看的杏眼。钱江淮推测她并不比万森大很多。她个子不高，穿着和万森一样的白色衬衫，笑得正灿烂。

万森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虽然短暂，却还是被钱江淮捕捉到了。

“她……到底是万森什么人？”

祁肖：“森森回来啦！”

万森低下头不去看她，默默走进屋里，他正拉着钱江淮的衣角，钱江淮知道，也清楚，他在害怕…

他有一瞬间想要紧紧抱住他，就算是在他的怀里大哭一顿，只要他愿意，他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是不是魔怔了还是生病了，总之一看到万森他总感觉头脑犯浑，脸蛋滚烫，就像，痛饮几杯酒，即便是良酒，也无法自拔……

钱江淮顺势牵起他的手。

万森惊愕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下头，不愿说话。

万森的家是一个两层的小别墅，他的房间在二楼，装修的很漂亮，只是墙上总会有一些鲜红色的，与周边不符的颜色。

看到这儿，他不免还是心疼。

他是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才这般…

原来，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只不过万森比自己好太多太多了，他不会对别人发泄自己的情绪，不会厌烦别人，甚至不会讨人厌，他只不过是会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伴着血浆的腥味昏昏入睡。

一时，钱江淮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钱江淮“她…”

万森：“我妈。”

他回答道。

他的声音还是这样平静，却温柔，令钱江淮回想起自己以往心情不好对别人的冷脸就觉得羞愧。万森，不管他怎样，他都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不离去，钱江淮内心暗暗下决定。

只是…

万森：“你可能会感到疑惑吧。”

他笑了笑，只是有些牵强。

万森：“我…”

他想要坦白。

他现在就像被抓到的刑犯，要将一切罪行坦白从宽。只是，钱江淮可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好人，他只想要万森好好的，就足够了。

钱江淮“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这个时候钱江淮才发现，万森他…是哭了吗？

他的眼睛里的光，好像在一点点褪去，就像钱江淮想抓住，又消失。

万森：“不…”

他扯出一抹微笑，抬眼看着钱江淮，不只是什么原因，钱江淮竟从他的眼里，发现了几丝不符合他气质的血腥…

钱江淮还来不及错愕，万森就继续说：

万森：“我妈她以前不长这样……”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森：“她…”

万森：“其实整容了很多次…”

这个回答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以前不长这样的话的意思不正内涵了整容吗？还不能真有什么玛丽苏小说里的变美系统，什么扮丑，什么重生之类的？

万森苦笑。

万森：“其实我…”

万森：“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

他低下头，嘴上带笑，却还是忍不住哭泣。

万森：“我的妈妈。”

万森：“也就是…”

万森：“你知道的。”

万森：“我九岁时，她就变得越来越古怪。”

万森：“她开始学着打扮，每天看着那些美妆视频，跟着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起聊八卦，追星。”

万森：“有时候我犯了错误，她也不打我，也不骂我，以前觉得庆幸，现在想来，才知道她是真的不关心我。”

万森：“她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迷上了整容，宁愿卖掉房子，花掉所有积蓄去最好的整容医院。”

万森：“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她固定的样子。”

万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性格？我一点都不了解。”

他自嘲地笑了笑。

钱江淮“那你爸爸呢？他难道不管的吗？”

钱江淮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但他同时又住了嘴，他看了一眼万森，深怕触碰到他的什么伤口。

只看见他摇了摇头。

万森：“我没有爸爸。”

钱江淮“对不起…”

万森：“你不用抱歉，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万森：“我妈她…”

万森：“总之很复杂。”

万森：“我好像…”

万森：“没有爸爸。”

对于自己父亲这件事情，万森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每每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来接他们，他都会在旁边羡慕地看着。自己只有妈妈，甚至妈妈都不会来接自己，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

有的时候同学也会好奇地问，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别人能搪塞过去，自己却不能搪塞过去。

他每次都会自己抱着布娃娃玩过家家，当他的爸爸，亲亲他，喂他吃饭，送他上学。

妈妈会满足他一切的物质需求，他从不缺什么玩具，他也并不缺什么爱，因为祖父祖母爱他。

万森第一次见到祖父祖母是在自己十岁的年纪，祖父是一名军官，五十岁出头的年纪，祖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他们两口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是抱住他哭泣，在祖父祖母的怀抱里，小小年纪的万森，第一次感觉到了爱。

end

“重修了一下，看到自己以前的辣鸡文笔，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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