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两杯奶茶

温择言似乎已经想通了。

无论电波对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或者鬼，都没有关系。

她只是一个在他面临高考压力和父母叮嘱时喘不过气的灰色世界里的一缕光，一个呼吸的窗口。

无论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她都是第一个对他说出“去反抗啊”这样的话的人。

她给了他很多勇气。

所以不需要纠结另外的东西。

每天只是听听电台，打打电话就够了，就像是拥有了一个神奇的朋友。

温择言这样想着，于是假期生活也变得惬意起来。

之后出门也偶尔会遇到那个眼下长着泪痣的少女，就像她说的，只要她想见他，就总能找到他。

“最近暑假学生变少了，所以就没有新口味了。”

温择言喝掉最后一口奶茶，跟女孩打了个招呼就去付钱了。

原本刚刚拿奶茶的时候就应该付钱的，可老板那时找不开零钱，便让他先喝了再来给钱，那会儿应该就能找开了。

温择言走到柜台前，年轻的老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红票子低头找零。

一大把零钱被老板从柜台后递过来，

“你数数。”

温择言便低头快速的点了一下，确定没错便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这时候那个老板看了一眼他刚刚坐的桌子，似乎终于忍不住般问道，

“你怎么每次都要点两杯奶茶啊？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放假了还是这样。”

少年回过头来，同样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两个人我当然要点两杯奶茶了，不然一杯奶茶用两个吸管喝吗？”

“……”

老板似乎被这个完全没想到的答案惊住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候同样在旁边准备付钱的人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眼他坐的地方，收回视线后同样用匪夷所思的奇怪目光盯了一眼温择言。

少年一头雾水，只觉得这老板大概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智商有问题。

他转身招呼女孩出了门，推着自行车走了。

而在他身后，那个客人忍不住对老板道，

“他说有两个人喝奶茶，是之前有人和他坐在一起吗？”

“没有啊，”

老板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桌子，

“他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的，每次都点两杯奶茶，一杯自己喝，另一杯就放在旁边一动没动。”

老板目光所向的那个桌子上，放着两杯奶茶，一杯已经空了，另一杯还满满的，被天光覆盖一层薄薄的光晕。

“说起来，我过来画室的时候还遇上过你爸爸。”

温择言和她聊天，少女转头盯着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在哪里？我爸爸在干嘛啊？”

“你爸看起来好像总是没精神的样子，”

温择言皱了皱眉，回忆起看到他父亲时对方的样子。

第一次是在一个礼拜前，在那个菜市场。

他刚从画室出来，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男人手中提着的菜篮里咕噜噜滚出来一地的番茄。

他停下自行车去帮他一一捡起来了，结果得到一声心不在焉般的谢谢。

满头白发的中年人提着袋子，看都不看一眼，怔怔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于是少年的一声“叔叔你好”也被噎在了喉咙里。

温择言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远去，只好也重新骑车回家了。

第二次，就是在前天。

不再是菜市场，而是他老师的画室隔壁的街道上。

原本他只是去买颜料的，却无意间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满头白发容颜却不失俊美的男人。

上一次掉了番茄，这一次他的摩托车不知为何翻倒在地了。

温择言以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速度条件反射般冲了过去将那个很重的老式摩托车扶了起来。

“叔叔你没事吧？”

少年主动问道，非常礼貌的样子。

“哦，”

男人将他看了一眼，

“我没事。”

“谢谢你了年轻人。”

他将车子扶好，干脆用推的朝路边的一家火锅店走去。

这个店的名字很奇怪。

叫五口之家老火锅。

实际上这一瞬间温择言心底划过了极其怪异的联系感。

林知返，家里好像就是五个人？

可这个问题只是一闪而逝，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很快从他的脑海中被剔除出去。

当时的温择言只是帮忙扶稳摩托车，一起到火锅店旁边挺稳当了才撒开手。

他随意的朝火锅店内望了一眼，问道，

“叔叔你是这个店的老板吗？”

“是啊，”

中年男子笑了笑，

“生意不太好。”

“或许你可以换个名字？”

少年开始出主意，

“这个名字听起来没什么特色，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你家有五口人吗？”

男人笑了笑，只点点头，却没有在说话。

少年看出他不想多说，再想想女孩说过的自己早已经与父亲分开的话，也不好揭人伤疤，很快便礼貌的告辞了。

这就是第二次看到他。

“我觉得你爸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他们此刻来到了十字路口，少年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对女生道，

“你应该多去看看他的。”

“我知道。”

女孩闷闷的回答，那宛如星空的眸子黯淡着，

“我也希望我爸爸好好的。”

温择言于是闭嘴，他可不想把女孩逗哭了。

像那天在巷子里一样，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抬头看见绿灯亮了，两人随着人流一起上了斑马线。

“刘氏集团如今正准备在a国上市，从最初的地产发展到如今全国五十强的大集团，这个公司可谓是走过了不少的坎坷风雨，如今却终于要迈出最重要的一步，其中巨大的进步与刘氏集团的刘总脱不开关系……”

十字路口的大广场上，屏幕里正在如往常一般轮流播放着一些重要新闻。

一般很少有人理会这些，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毫不抬头的从屏幕下方过去了。

可就在这样滚滚的人流里，有人突然停住了脚步，雕塑一般的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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