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移动着,一点一点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每一脚都软绵绵的,是从未感受过的失重感。
就这样,她摸到了金属一般冰凉的东西。慢慢向下压,门外的走廊声传了进来,有些不真切。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女儿只要一年的寿命,还是最乐观的情况。”
“怎么会,前两天不说一切还好吗?”
“抱歉……”
“……一直住院治疗呢?也不行,也不可以吗?”
“作为一个医生,我不该这么说……我个人之见,别让孩子在这里。最多也只会多三个月的寿命……太难了……”
后面说了什么,邹颍没有听下去了。她靠在墙上,抑制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泪水,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会,怎么会只有一年了……我不是检查过吗,怎么可能……
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事实上,在两个多月以前,她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在医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明明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小毛病,他说过段时间就好,怎么现在却……
她没有听了,又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不惊动外面的人,坐在床上,一下躺了下去。伤口处。浸出了几滴液体。
怎么会……
邹伟在医生走后,又平复了许久许久,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常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扶起邹颍,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他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伤口又疼了。
“没事了,医生说等过几天这伤口结痂了,就没那么痛了。”
“嗯。我知道。”
邹颍松了口气。既然爸爸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吧。她想。
“再过几天等你好些了就给你买别的,这几天还是吃这个吧。”
看着邹颍含着一口稀饭,不愿吞下,邹伟的眼眶又有些红了。
“没事,这个味道也不错啊。”
吃过饭,在爸爸的坚持下依旧来了医院的大姐,进了房间,陪着邹颍。
太阳变得有些大了的时候,在邹伟请假时,知道了邹颍的病情的许伯伯,也提着一箱子东西到了她的病房。正好她没有睡下。
“许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邹颍。这些都是温和的补品,吃前先看看能不能食用,我对这些也不清楚。”
“好,谢谢许老师……”
边说着,邹伟边请着他进了病房,坐在刚刚站起来的邹渟旁边。
看着床上在平时比较活泼的女孩儿,也不经叹了,口气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待多久,许老师便回去了。
他来这里也无非是鼓励一下这孩子,顺便体现一下老师的关心。既然来了这里,就把别的事也一快办了吧,一把老骨头,来一次也不容易。
许伯伯走后,邹颍的眼眶也变得红红的。邹渟抱着他,轻声安慰着。
“别担心,医生不都说了,这眼睛快好了吗,这些天等你好了,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嗯……”
邹渟抱着她的头,慢慢的摇着。
是的,今天在医生检查时候,发现邹颍的眼珠会跟着光线走了,这是一个好消息,还夸了她。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下床离开的原因,却……
她宁愿她没有下去过……
迷迷糊糊的,邹颍又睡了。现在她用的药催眠。
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睡吧……
接下来的几天,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知道的,不知道的,近亲的,远亲的,甚至多年来,就连妈妈生病都没有来露一面的二姨,也出现了,倒病房里看了一眼。
倒是二姑常来,二姑父却是不来了。许是不乐意来,又许是被二姑阻了,又许是他发达了。
三姑来了一次,放下些钱,又匆匆走了。他家那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可离不开她,一个大学,一个中学,烧钱得很。三姑父……不提也罢,没弄出什么私生子来,三姑也不想搭理他。
邹颍也容易对付,他们来了,不想搭理的就装疲惫,不得不搭理的,比如刚醒什么的,就乖乖的坐着。反正她想些什么,那些人也不知道。
天气又阴了起来,晚间下起了小雨,而这一下,便是好久未停。
邹颍醒了睡睡了醒,眼睛倒是好了许多,能看见光线了,或许再过几天就能看见些影子了。总比什么都看不见的好。
邹渟在邹颍自己勉强可以去洗手间后,被邹伟以强势的态度赶走了。他不愿他的女儿受气,那亲家,啧……不要脸。
在这一天,学校开学了。
作为高考场的地方,不再进去。他们,换了一个地方。
新的教室里,凳子,桌子的移动声,学生们的谈话声,让这个人数并不多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冷清了。
“啊啊!!说好的大教室呢,这比原来的小吧!”
“一,二,三,四……确实比原来的小。横着的少了一块,竖着少了两块瓷砖。”
……!“你还真数了呀!”
“这也比原来的矮吧……”……
“这份硬气也没有以前的大,只是个电视……”
“这网络好慢啊……”
“呀!我这桌子上有字呢!”
“我这里也有!”
“还有包豆干……”
此刻的教室里完全不像中午时,有人在群里发的那张照片。
橙色的光,窗外,是一排排绿色的叶子。从门口照的,原木的桌子上发出温馨的光。
现在,有些吵闹,也有些活泼,像一个孩子醒了。
…………
阿波罗玖-神子大人:……邹颍怎么还不来啊-_-
全寝室最乖:不知道
玙:应该快到了吧
颜值担当:等会要出去吃饭吗
阿波罗玖-神子大人:要
玙:一起吧
全寝室最乖:我就不去了
………
以往来得最早的邹颍,在4点多了都还没有到学校,“神经病院”里热闹了一下,很快就沉下去了。
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过几天之后,她们说讨论过的邹颍,会让她们那么累。
很快的,到了上课时间,手机全部上缴,班长在指挥着换位。
八是PPT在指挥着,班长只是欧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坐下了,在许伯伯进教室的时候,除了云染旁边的位置。
一般这个时候,假期综合症就特别明显,这不,一下课就倒了一片,像再也起不来似的。
邹颍亲亲的躺在床上,他知道了,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是该难过呢,还是该伤心呢,还是该高兴呢……高兴的吧,不用去上学了……
晚上,罗熙到处跑着,找到了邹颍的教室,却空无一人,灯都被关了。她以为是等了太久,邹颍已经走了。
明天早点来吧!她暗中打气。
这几天,邹颍的日子很无聊,躺着坐着,躺着睡着,又躺着坐着,偶尔下个地。
伙食不错,不但没有瘦,反而住院这几天胖了一点,本来就大的脸更大了。到是邹伟瘦了不少,发福的肚子也下去了。
罗熙第二天又等了一会儿,他看着门内的人一个个离开,就是没有她想等的人。
“又走了吗?”
她我过去大门口问了一个人。
“请问,邹颍在吗?”
“邹颍?昨天就好像没来。”
“哦,谢谢。”
“没事。”
没来吗?罗熙一个人下了楼,一个人回到寝室。
怪不得……
家中在知道邹颍在好转之后,气氛也活跃些了,别的不说,小弟弟就变得调皮些了。
日子在一天天好转,似乎走上了正轨,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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