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袋子、希望这趟列车没有终点（4）

这次她是真的醒了，后座的杰米探手过来拍了拍她的头，说快到饭点了，经历过深层睡眠后疲惫感笼罩她，她的头又昏了起来。装着朋友的袋子在发臭，她提起袋子两端，绑紧几个结。她抬头，错愕地发现有几个乘客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旁。

“下一站是哪？”

“撒马尔罕。”杰米说。

“你开玩笑。”路易拿起手机，很愉快地发现手机没电。“你有充电宝吗？”

杰米露出微笑，他站起来，坐到了路易旁边，递给她一个铁盒子。“我就知道你会需要它的。”

路易打量着杰米，他穿着蓝西装，很高，很瘦，除此之外路易想不到什么别的形容词，他好像一个卖保险的，好像又不是。

六点钟，乘客下站，站点是一个普通的城市，乘务员小姐再次推着车过来，杰米退回原位。

“晚餐时间，有需要快餐的吗？”乘务员小姐说。

路易不想吃箱子里的泡面，从上一段到现在时间过了很久，是时候吃点正常的了。她点了一份快餐，味道很差劲，她随便扒拉几口，然后让乘务员小姐把垃圾收走。起身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后，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抱紧了袋子。

她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袋子里的温度，这让她相信，她朋友是确确实实活着的。

不对，我在发表感人肺腑的言论之前先得端正自己的态度，我是要把朋友给找块地抛掉的，不然我很可能会被抓走关进牢里痛不欲生地度过一生。路易无比严肃地想。

后几排一名乘客接到了一通电话，用温和的语气和对面谈着。

手机开机，电量显示12%，路易又开始刷手机，窗外傍晚景色很美，她抛开手机，眺望天空看了又看。

列车刚刚穿过城市重重隧道，现在行驶在海上，秋天六点半后的傍晚没有太阳，天空是昏暗的普鲁士蓝，乌云如漩涡，西边那面云朵透着青蓝色的光，远处海与天空交界线那，一抹温馨的紫色快要落幕。

她的袋子在她怀里，她对着天空拍了好多张照。

“喂，就是你，天色超美，你能听见吗？”

我听见了。朋友说。

“列车会一直行驶在海上吗？”她继续自言自语，她想永远永远抱着她停留在这趟铁皮白列车上，她真的不想下站了。

她相信朋友是和她感同身受的。

“你想它会，它就会。”后座的杰米说。

“真希望这趟列车没有终点。”

睡意又笼罩了路易，昏暗的灯光把车厢仅剩的几名乘客维系在一起，灯光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她就那样行驶在海上,什么也不是地闭上眼睛，靠着光感受着外界的彼此。

“你要去哪?”她身后的杰米说,摆动身体，在窗上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这是一趟没有终点的列车。”

路易睡意太重，只是把袋子放在旁边够得着的地方，蜷缩着的身体挪动了一下。

突然传来那种极致的震撼，她惊醒了：“杰姆士，你说什么？”

“没事，睡吧。”

她迅速拿回袋子，抱着袋子睡着了。

这次的梦境还是关于朋友的。

朋友抛弃了路易，路易生气了，找机会约她出来，这家伙竟然没有一点防备，喝下了路易给她的威士忌，她顺理成章地受控了，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躺在桌上，朋友的深褐色头发泛着金光，活像花园里摆设的一尊雕像。可是路易买来电锯，把她切割成碎片，五十多次，分得仔细，然后一块一块剁成酱，一半煮熟当食物（她们合二为一了），一半把酱堆进下水道冲掉，骨头不好处理，路易只好继续切割骨头，小的冲进下水道，大的放进冰箱里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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