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刚刚见到了荧,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或许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沉默过于诡异,阿贝多寻了个话题。
“嗯?”空神游的思绪因为阿贝多的话被拉回,他有些惊讶,低吟片刻似是沉思,然后说道,“大概因为昨晚的事。”
如果因为昨晚的事,阿贝多想他大概能理解荧,其实在听到空答案的时候他也有转瞬即逝的惊讶。
在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阿贝多就做好了听到任何回答的准备,毕竟那可是旅行者啊,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温柔以待的旅行者啊,可尽管是自己猜测中的答案,阿贝多还是心觉不爽。
因为他们,空经历的磨难实在太多了,而这一切不仅是可以避免的,还是不应该发生的。
阿贝多的想法不能代表其他人,但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他更希望空恨着他。
可正是因为他的温柔,阿贝多才会爱慕着旅行者,也正是因为他的温柔,阿贝多才会如此愧疚,他不明白世界为什么要对空开这样一个恶劣的玩笑,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一次失去空的悲伤与绝望。
有时候原谅并不是一种解脱,仇恨才是。
阿贝多没有多言,他沉默许久,目光落在空的脸上,半晌才说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听到这个问题空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直起身子,嘴角挂上了笑意:“抱歉,我都忘记了,现在就有,要去走走吗?”
阿贝多没有拒绝,两人离开了休息的亭子,亦犹如曾经那般,星海的旅行者在前指引着白垩的王子,在广阔的原野上肆意地漫步。
即便次数很少,但阿贝多也会久违地怀念起曾经,又因为荧在团建聚会上说的话,他更是会幻想空没离开提瓦特的未来。
但过往云烟,眼下应放眼未来。
从前,空不止一次对阿贝多说:“我很喜欢这里。”
空喜欢提瓦特,喜欢这里的伙伴,每每说这句话时,他的眸中总会带上光,声音温柔而染上了浅浅的笑,犹如阳光下的梨花一般令人陶醉。
最开始空还会有所念想,再后来他似乎忘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派蒙记得空说的每一句话,空所描绘的光景也是她所希望的,因此派蒙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他这件事,这时候空的脸上往往会闪过一丝落寞,目光远眺,望着很远的地方。
“不会了。”
他说,像是折翼的飞鸟渴望天空。
“也不能了。”
他们顺着人工湖一路向南,阿贝多对这里有些印象,从南门初入学校的时候曾经窥见过这里一角。
此时吹起了风,拂过湖面扬起了涟漪,树叶摇曳,投落在两人身上的光斑也随之而动。
“空,我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阿贝多想了很久。
“嗯?”空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真的选择原谅吗?”阿贝多斟酌词句,抿了抿唇,问出来后觉得自己愚蠢极了,却又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我们都是罪人。”
那天的事,修缘不落地讲过,那时的绝望、不甘、紧张、着急与悔恨。
“你认为我应该一直恨下去吗?”
“抱歉,我无法左右你的想法。”
空停下脚步,表情麻木,甚至目光显得疲惫空洞。
“如果你在前段时间问我,我想我不会原谅他们。”
空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
“阿贝多你知道吗,自从他们前仆后继地涌进我的生活里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一开始,空在这里的生活宁静祥和,他想他这一辈子大概能维持原状,可就像有人喜欢在平静的水面打水漂一样,上天又一次跟他开了个玩笑,把这些人本该遗忘的人再次塞进了他的生活里。
空一直在逃避,他觉得离开了提瓦特后他与他们的关系就此断了,因此他不提,荧也不主动提起,两人用心照不宣的沉默保护遮盖过往经历的那层白纸,而现在白纸破了,他不得不重拾那些痛苦的记忆。
他怎么可能不恨?
空还记得那阴冷的风,记得派蒙滚烫的泪水,记得抱着他嚎啕大哭的荧,还记得为了他前后奔走的阿贝多。
他不可能忘,这些记忆和病痛一起烙进了灵魂里。
“如果我不原谅他们,一切都不会得到解决的。”
空云淡风轻地说着,脸上的笑透出心酸。
他难以遗忘,每一次想起以前的事,他的灵魂都因此而颤抖。
但他答应了荧会走出来。
“……”阿贝多张了张嘴,原本组织好的语言支离破碎,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嗯,我知道了。”
原谅并不代表遗忘,空恨着他们,亦犹如他们恨着自己一样。
下午的项目开始前两人分开,阿贝多有事情要处理,表达歉意后匆匆回了宿舍。
众所周知,大学生的体育水准是个谜,参加项目的除了极少数奔着夺冠去的外,大多数都是被导员拉上去凑人数,不管准备全力应对的人,其他人挺乐呵互相摆烂,和和睦睦完成一场比赛。
空负责长跑的比赛,没想赶巧遇到出太阳,暴晒的阳光让本就难熬的项目更要人命,还没开始空就听到了选手的哀嚎。
在这里见到重云不算意外,但重云在半路倒了属实是空没想到的。
放在提瓦特里能上打深渊法师,下踩盗宝团的方士因为长跑比赛倒在赛道上,这不是离谱他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吗?
太阳太过于毒辣,晒在橡胶跑道上升了温,重云的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灰尘盖在黏糊糊的血块伤口上,又因为擦到高温的跑道而火辣辣地疼。
空挤开了人群,出于对秩序的维护没有让重云的同学和迷妹上前。他蹲在重云身前,仔细检查完伤势,转头对着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背起重云向医务室走。
医务室的这时候有着不少人,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运动会能让那么多人进来,要么虚脱,要么中暑,这让他很难不怀疑当代大学生的身体素质。
重云有中暑和低血糖的迹象,应该是天气太热导致的,空看了眼落地玻璃窗外万里无云的天,运动过后的热汗让衣服贴着后背,听医生说完他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因为是空背着过来,重云的脸就像被烤红了一样,等到医生给自己上完了药,包扎完毕后空也没有离开。
重云时不时偷偷看向空,想问他是否还记恨他们,是否原谅了他们,可转念一想觉得这些问题有些自取其辱,还是没有问出。
“空。”他沉默良久,还是出声用干哑的声音询问,“我还有机会重新和你成为朋友吗?”
重云的目光严肃而认真,空看着他的眼,没看到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朋友?
空自嘲地笑了笑,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语,现在的他都不敢去妄想。
见空久久没有回答,重云低下了头,也不再追问。
他有太多想对空说的话了。
他想对空说对不起,想告诉空自那件事以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他。
在空进入深渊的时候重云并不在场,他在遗迹外围处理剩余的残党,等他解决完赶到时,房间里的墙壁上有恶心的触手,地表有流动的黑烟,最显眼的当属中央由深渊力量汇聚而跳动的心脏,还有修缘和其他人,但唯独没有空。
明明房间里满是异物,但重云还是觉得空空荡荡,不由的难过让呼吸一窒,心脏每跳动一下都随之疯狂地抽疼,致使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狼狈痛苦地曲着身子,颤抖地用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远去。
良久,重云听见他说:“可以,但也仅仅是朋友。”
他唇瓣翕动,舌头顶着后槽牙,看着空漠然的表情,忽然觉得陌生起来。
但重云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来,也许是因为想说的,想问的太多了,导致所有话到了嘴边转了又转,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空一直等到行秋来了之后才离开,他在门口与魈擦肩而过,仙人身形猛地一顿,转身想要拉住空,可连空气中属于旅者的气息都没挽留住。
魈难得狼狈,望着空的背影,嗓子干涩,他半天才回过神,慢步往里走。
项目没有因为小插曲结束,不过空不想回去,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周围路过的人尽显匆忙之色。
在这里遇到元沧海在空的预料之中,他脸上的惊讶一瞬而过,自从认识以后,空似乎能在学校的任何地方见到元沧海。
“好巧啊?”元沧海挂着笑容迎上前,随后露出疑惑的神色,“学长不需要工作吗?”
“那里有其他人。”空解释,“倒是你,怎么在这?”
“我还没完全融入进去,待在操场总觉得不太舒服。”元沧海无奈地摊了摊手,看向空的目光露出一丝希冀,“学长忙吗?我有事想要请学长帮忙。”
空没有别的事,犹豫片刻后答应了元沧海的邀请,二人来到学校的咖啡店,好不容易在人满为患的店里找到座位。
元沧海在一些申请上遇到了困难,这些本来都是学校老师负责的事,但元沧海初来,老师都没认清,更别说这些老师的办公室都在哪。
从元沧海的手上接过书面文件,空草草看过一遍,颔首道:“等运动会以后我带你去找吧。”
闻言元沧海脸上的笑意更浓:“麻烦学长了。”
“不用麻烦。”
空还没开口,背后就兀地传来一道声音,两人闻声看去,凯亚不知道在后桌听了多久,面上带着得体的笑。
“嗯?”元沧海的脸色淡了下去,他敛眸,将眼中的笑意隐去,却仍然客气地问:“老师的意思是?”
“我想你很清楚。”凯亚优雅起身,走到两人的桌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撑着桌面,微微俯身,眸光盈盈地盯着元沧海,“如果你不清楚也没关系,我可以向你解释。我是教务处老师,你需要的文件不需要麻烦学生会会长,交给我就行。”
凯亚一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威胁的意味:“可以吗?元沧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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