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的心事

伊莱再次见到奈布已经是三天后了，奈布无精打采地着着眼前的白粥，连一丁点儿肉沫都没有，这要让他怎么吃下去?

“好了，你暂且忍一忍，这两天吃的清淡些，不然你又要受苦了。”

伊莱自是知道这对于一位无肉不欢且饭量大的佣兵来说，跟要他命没什么区别。但为了奈布的身体着想，什么荤腥辛辣这几日都不能沾。

“该死的杰克。”

奈布见伊莱没有回心转意的倾向也便不再无理取闹，只好端起那碗白粥闭着眼往下咽。

这一副赴死的模样逗的伊莱直想笑，恐怕没几个人知道，杀伐果断的奈布·萨贝达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奈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奈布听到这叫魂般的声音慌忙躲到伊莱后面，伊莱则是费力忍着笑看向跑过来的卢卡。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啊......

“奈奈，快，我需要你。”

卢卡朝伊菜招招手打招呼伸出手就去拽奈布。他的实验室还有几台机器需要搬动，前几日他去奈布家找人却发现无人在家，打听许久才从艾米丽那里得知奈布在伊莱家。

“卢卡...唔...我可能搬不了了...要不你找别人？”

奈布躲闪的目光和支支吾吾的样子引起了卢卡的注意，他仔细盯着奈布看了看，终于在奈布的脖颈上发现了猫腻——一点红痕，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样。

“哟——”

卢卡一脸我懂的样子让奈布恨不得找个地缝——把杰克塞进去。

“去，爷休息去了。”

奈布白了卢卡一眼，缓慢挪动到屋里关上门，他从窗口看了一眼伊莱。这么多年了，伊莱好像一直在纵容他的无理取闹。

“卢卡，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

伊莱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出口，毕竟未知的变量太多对于他来说很危险。

“是关于老师的是吗？”

卢卡笑着点点头跟着伊莱一起到桌子旁坐下。

“是的。”

伊莱有些惊讶卢卡不愧是一位天才，他从未与卢卡提起过阿尔瓦，而卢卡却看透了他的想法。看起来他受损的大脑已经在恢复了。

“阿尔瓦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在这件事上，背师忘恩，是我亏欠他的。”

卢卡叹了口气看着天，似乎又想起师徒共同研究的场景，又或者是想起了曾经的辉煌与体面。

“但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不是么?”

伊莱记得误导卢卡的，是他父亲写的信。

“呵...当初父亲的信疑点重重，可我已被仇恨迷了心。如今看来，就算是老师亲手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一声苦笑终是击碎卢卡的心理防线，他用手捂着脸回忆着...痛苦着，他亲手毁去了所有。

伊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要阿尔瓦开口，卢卡便会答应。他有些伤感地看向一旁，他的伙伴，如今却成了敌人。菲欧娜是如此，卢卡也是，下一个又会是谁呢？他的朋友又有谁呢?

“伊莱，你要记住，现如今，你所能相信的也只有你自己。”

卢卡轻声说道，因为注定会成为敌人，所以他们都很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时光。一旦开始，他们就是代表着神明，向所有人宣战。

“卢卡斯。”

卢卡猛地抬头，正巧与阿尔瓦对视，他从阿尔瓦的目光中看到了不认同。这很正常，毕竟在当下,安处于中立，尽管她早晚会选择与志同道合的哈斯塔结盟。

“看起来我打扰你们谈心了。”

阿尔瓦的视线落在伊莱身上，仿佛想从中看出什么。

“老师，我想起有个问题忘了请教您，关于交流电的事情。”

卢卡起身挡在了阿尔瓦和伊莱的中间​开口说道，他不想这两人产生什么冲突。一边是他的朋友，一边是他的老师,无论哪一边，卢卡都很难办。

“伊莱·克拉克，我更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阿尔瓦并未阻挡卢卡拽他的手，而是看着伊莱说出这让人琢落不透的话，随后便和卢卡一同离开了。

“朋友? 我可是听说，在这世间除了那位将你从困境中拯救出来的神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站在你的身边啊...阿尔瓦·洛伦兹。”

伊莱看着阿尔瓦的背影轻声说道，不过他还是没能明白鸮的意思，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而屋内，奈布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他听到了所有，也明白了所有，最初他也只是以为哈斯塔缺的是信徒，可如今看来，他缺的是棋子啊!

被迫卷入神明对峙的伊莱，他甚至都没有自保的能力，他所面对的，是恐怖而又强大的存在。

虽然自己也没有那么强大，但至少还能为他扛个刀......

​奈布想着，抬头发现伊莱朝屋里走来，他慌忙躺到床上装睡，等伊莱推开门才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奈布， 我记得唐人街上有家糕点味道不错，你去买点，我去收拾下厨房，晚上吃烧烤吧，我看你也不像什么有事的。”

一听到烧烤，奈布几乎是跳下床，伊莱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终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奈布离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伊莱是想支开他，也罢，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

伊莱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他的心很乱，就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菌丝。

他从未质疑过他的选择是对是错，可如今看着昔日的伙伴一个一个站到他的对立面，伊莱开始动摇了。

他出神地站在那里，直到夕阳西落，直到奈布回莱都没有察觉。奈布将酒和糕点放在桌子上，脱下外套拢在伊莱的身上。

“小心着凉。”​

“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了，还有谁会相信你。”

伊莱的脑中响起格蕾丝的声音，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海螺，不动声色地再次放到怀里。

“谢谢。”

伊莱笑着看向奈布，不仅是谢他，也是谢格蕾丝。他最近总是会有一小段迷茫期，而如今他明白了。

在结局未定的情况下，谁又能确定他是错的，谁又能否认他的选择？没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了？”

伊莱摆弄着烧烤架，而奈布则蹲在一旁托腮着着。滋滋冒油的肉串飘着香气，奈布死死盯着翻转的肉串，恨不得现在就一口吃掉。

“你我还不了解么。”

装盘上桌，伊莱倒了杯酒，很浓醇的香气，黛米的酒愈发让人贪杯了。

”哎...你少...呃...喝点儿？”

还未等奈布说完，伊莱便迷茫地趴在桌子上，显然是有些微醺了。

奈布有些无奈，黛​米和他说过这酒很烈，但他也没想到会烈到让伊莱一杯倒。

醉吧，醉了也好，至少能短暂地忘却那些伤心事睡个好觉。

“真的好喜欢你，可惜站在你身旁的人不是我。”

奈布叹了口气，他看着月光， 举杯邀月，烈酒入肠。他自知没有可能，便将这心思藏到现在，只有伊莱醉了、睡了，他才敢说出口。

开膛手与雇佣兵曾下过赌，赌雇佣兵得不到所想，赌开膛手得不到所爱，结局显然易见，所想空梦，所爱在旁。

“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回家。”

奈布安顿好伊莱后看向身后的杰克，无力的一拳打在杰克的胸膛，随后...抓住了他的手。

“走吧，回家。”

杰克握紧那只手，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奈布抛弃那心思，等到雇佣兵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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